血灵诅咒
咚……
咚……
咚……
在绯红的月光下,沐云峰能隐隐看见胸口那不断复苏又腐烂的伤口间,心脏依旧有力,正带动着其他器官共同蠕动。
一时间,他只能既惊恐又呆滞地看着,身体僵硬得竟作不出任何反应,仿佛被月光石化了一般。
这具诡异、受伤严重的身体真的是我的吗?
半晌,沐云峰才反应过来,被眼前景象吓得连忙后退,完全顾不及几近断裂的床脚。
直至后背紧贴石壁,冰凉与汗水融合,并渗透而进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呼吸,随即开始颤抖着喘起气来。
这……这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我还活着?开什么玩笑!
待到剧烈的心跳略微平静一点,他换了个光线更好的地方,不敢相信地又撩起亚麻布衣,检查那怖人的伤口。
即使光线依旧昏暗,晃动的绯红月光与鲜血色泽一致,难以照清伤势,他依旧能在胸口处看出颜色更深的血污以及‘活跃’着的伤口和内脏。
只是没过多久,复苏的速度远远快过了腐烂的速度。
汩汩而流的血液如时光回溯般收回了体内,迅速愈合的伤口于肋间长出,遮盖住了可视的、富有活力的心脏。
仅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便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又是什么情况?”
沐云峰先试着深吸一口气,检测肺部会不会产生疼痛,接着按压了下腹部,确定其他脏器没有明显的问题。
随后,他一手维持着卷起的亚麻衣袖,而颤抖的另一只手则慢慢贴上胸口,静静感受着心脏的变化。
伤口的疼痛消失了,心脏依旧生机勃勃地跳动着,因长期没有得到清洗,褐白相交的皮肤下血液依旧温热。
看来自己还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沐云峰喃喃自语道,他只在电影或者小说中看到类似的愈合能力,也仅仅出现在类似吸血鬼这种非人的生物上。
然而他们的心脏并不会跳动,血液也不会同自己这般温热。
“莫非是穿越福利?”
沐云峰脑海里蹦出了一个个伤口愈合的可能,最终确定在与伤口同样诡异的穿越中。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的一切。
他长长叹了口气,为自己穿越后立马拥有了这一诡异的能力而庆幸了一番。
只是……
沐云峰又眉头一皱,想起了另外一些细节,逐一列清在脑海中。
吟唱咒语就会受伤这点,应该是仪式魔法与我的身体存在着一定的关联,但我暂时还回忆不起仪式魔法的具体含义,也不清楚咒语的意义,因此缺少推测的依据。
另外,既然伤口可以自然愈合,那状态还不错的卡洛斯为何会死亡?
难道伤口愈合有条件限制?与卡洛斯的死亡方式有关?
也有可能是和我穿越到他身上有关系,毕竟这两者都过于特殊,时间也近乎一致,很可能也存在着一定关联。
等等,我一直忽略了个根源性的问题……
为什么我会穿越到他身上?
虽然没有任何神秘学背景的卡洛斯掌握未知仪式魔法这件事确实古怪,可这也不能成为我夺舍他的理由。
等等,他会不会没死!而是以一种精神寄宿的方式存在在体内!
思绪立即收回,沐云峰盘坐着闭目凝神,以一种和自己聊天的方式,试探体内有没有卡洛斯残余的灵魂存在。
……
在得到了虚无的答案后,他又立即卷下亚麻布衣,哆嗦了下微凉的手臂,小心抓起桌上的半截蜡烛,仔细检查了一遍狭窄的木床下,腐朽的桌板下。
甚至看了一眼那恶臭的、漂浮着一眼可以见底的排泄物的木桶里。
这个类似十八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世界,监狱的卫生管理、罪犯的人权保护以及基本权益可以说无从谈起,令沐云峰对往后的日子感到一丝心寒。
去年,蒙特罗为了应对激增的罪犯,维护社会秩序,政府将监狱以外,类似看守所这样的地方放权给了某些具有一定势力的贵族管理。
但这不仅没有解决社会的动荡、犯罪率居高不下等问题,反而闹出了‘监狱旅馆’的笑话,简直是治标不治本。
而此时,沐云峰正身处蒙特罗市北区东南方向、由佛伦家族经营的波特利看守所,没有钱意味着得不到可以果腹的待遇,因此也拉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而另外一些犯了罪的富人在贿赂了法官以及佛伦家族后,在这个装着栅栏的波利特‘旅馆’中能得到私人套间和24小时清洁房间的待遇。
佛伦家族甚至为了这些能够负担昂贵费用的罪犯,特地安排了酒馆以及别样的服务。
沐云峰一边回忆着这个世界的常识,一边捏着鼻子搬开了恶臭难忍的木桶,发现确实存在着一片深至心脏、沾染血渍的碎镜片,回忆起卡洛斯自杀全过程的他随即叹息着摇头道:
“可能是最近颁布了《公有圈地法》后,配套的《救济法》细节并没有上纲上线”
“新兴的资产阶级和贵族进驻了农田,两项并不友好的法律迫使缺乏援助的农民与生产资料相剥离”
“接着,大量流离失所的农民进城,救济法的脱节也逼得他们缺乏自己养活自己的手段,只能当起在夜里游荡的机会主义者,无奈地扛大旗,抢夺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