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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1 / 2)

 议长今天没有如常去处理事务,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壁炉旁,从身边一口箱子里抽出一张张纸。略微看看便丢进熊熊炉火之中。

女管家觉得主人不对劲儿,但她一向是恪守本分的,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不会去打听。一般来说,主人身居高位,仆人的世界也立时丰富多彩,一个“仆役圈子”也应运而生。许多仆人会在做工之余去聚一聚,掺杂着葡萄酒的芬芳、白兰地的辛辣,消化着各座大宅中的奇闻轶事。但女管家从来都不去。她宁愿把这份儿时间用在织毛衣与清点储藏室上,也不肯换上一副假笑去人群中套话。

温暖的房中忽然吹进一阵冷风,女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前,那里正蹲着一个男仆。

“怎么回事?”女管家问。

“大人没出去吗?”男仆站起身,双目游移着问她。

“有事情就说,是有人来拜访吗?”

男仆点一点头,“是一位布莱克先生。”

女管家不由得笑了:“两张黑脸!我进去了,你把大门关紧一些。”男仆答应着退了出去。

议长还在烧着那些纸,对走进来的女管家置若罔闻。女管家走上前来,轻声说:“主人,有人来拜访您。”

议长浑没理会,自顾自地往炉火中丢着纸。

女管家只得再说了一遍,这一次,议长抬起头,问:“是谁?”

“是一位姓布莱克的先生。”

“不认识。不见。”

女管家欲说还休,转身出去了。她走到大宅的门口,果然发现了一个穿着普通的男人。这个人给女管家的第一印象,就像一块温润但普通的玉石。

“先生,我家主人有事要做,无暇见您了。”

男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翻了翻袖口,好整以暇地低语道:“议长先生忙,我理解。”

女管家想了想,问:“您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男人似乎来了兴趣,他看了看女管家,微微笑了。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你家主人一定是特别的忙,否则,他官职都要丢了,却不见我,没有道理。所以我就不麻烦你了。”

女管家心一悸,脑中念头一闪,立刻对男人说:“请您跟我来。”

男人笑了笑,与女管家并行进了大门。

议长将一只小黄铜箱子举起来,摇晃了一下,又翻转过来,将里面的东西都倾倒在火中。男人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笑着摇了摇头。

议长闻声转身,一脸不快,女管家忙紧走几步,伏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议长抬起头,神色不变,只是拿了一把椅子给男人坐,然后自己返身回到壁炉旁。

男人就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女管家拿来了一只银托盘,为二人斟满咖啡,男人道谢后,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咖啡。

过了许久,议长叹了口气:“布莱克总督,怠慢之处,不要怪罪。”

拉尔多笑着说:“萨瓦先生,客气了。”

议长脸色一僵,端起咖啡杯沉默不语。

拉尔多为自己加了些糖,又轻啜一口,淡淡地说:“亚萨斯殿下似乎很喜欢老首相,总是去拜访他。”

议长哼了一声,没答话。

拉尔多又继续说:“但亚萨斯殿下和首相是走不到一条路上的。现在的表象,只是为了造势罢了。”

议长重重地放下咖啡杯,以至于咖啡泼了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拉尔多笑得更开心了,“我想说,议长先生的俸禄要涨了。”

饶是如萨瓦这般宦海浮沉多年之人,也不禁悚然动容。他站起身,上前一步,诚恳地说:“你能帮助我吗?”

拉尔多很惊讶,“议长先生很相信我。”

“濒临溺水,哪怕一根稻草,也有一抓的价值。”

“哈哈!”拉尔多真心地笑了一声,握住了议长的手。

“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说完,他又看了看壁炉,“您现在不该烧这些公文,而应该烧掉辞职书,并再拟写一份上呈,申明您对与公国作战一事的看法绝不变更。”

萨瓦面色一紧:“这······”

拉尔多说:“这件事,道格薇公主殿下也觉得对公国动兵太过鲁莽,而公主殿下之所以迟迟不表态,只是碍于朝野一片求战之声,公主殿下不好开口。而您身为重臣,也是忠臣,自当开一先河。”

萨瓦一拍脑门暗忖道:“公主殿下上次来做客,我怎么就没想过······”他也顾不得懊悔,连忙对拉尔多说:“请总督转告公主殿下,我是陛下的臣子,理当尽忠。”

拉尔多满意地点点头,躬身行礼后离开了。

“拉尔多这家伙······”道格薇公主听完少女的诉说,幽幽一叹。

“家主,那我还要再监视他吗?”少女柔柔地问。

“不用了······不!你还要继续隐藏在他附近,不过,是保护他。”

少女答应一声,道格薇命她下去,又召来了侍卫长哈克玛尔。

“殿下,有什么事呢?”哈克玛尔问道。

“格拉莫百废待兴,拉尔······布莱克很辛苦,你去送一些吃食过去。无需精致,最重要是好吃。明白了吗?”公主急切地嘱咐着。

侍卫长一脸茫然:堂堂皇家近卫,一宫的侍卫长,怎么成了送东西的杂役?不过他也机敏,当即满口应承下来。当他看到公主宫中那一辆装得满满的大车,略一思忖,会心一笑,点了十名精干士兵,迎着春风驶向格拉莫。

临近格拉莫的驿站,几个亲随在路口站着,拉尔多则走向路中央那辆马车,大略一看,便走了回来。

“都认错七辆车了,大人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问那么多?站着就是了!”

又一阵车轮声,拉尔多眼神一亮,举起手中的手绢迎了上去。

哈克玛尔很有些无话可说,他跳下马车,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你,我好像年轻了十岁。”

“你年轻时候也摇手绢?”

哈克玛尔差点儿被这话噎死,过了一会儿,他憋出一句:“我摇毛巾。”(1)

“我们别在这儿站着了,跟我回家,我已经安排了厨师。”哈克玛尔扬起了眉毛,“不是皇子的!”侍卫长很满意地点点头,骑上拉尔多身后的马,拉尔多长啸一声,跨上自己的马。春寒料峭之时,两骑绝尘而去。

进了总督府,哈克玛尔将马鞭插进腰带,搓了搓手,笑道:“春寒,热些好。”拉尔多也笑起来,一边吩咐仆人上茶。哈克玛尔四下环视,说:“这里虽然摆设齐全,但比之那几位总督的私宅还是大有不如啊。”

“治下子民衣食尚且不足,我又怎么能在住处精益求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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