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格拉莫的属官每日五餐,这似乎与你所言之勤俭节约不符啊。”哈克玛尔针锋相对来了一句。
“做多少事,吃多少食物。‘不劳者不得食’”(2)
“那总督大人做的反倒不如下属多了?”哈克玛尔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只掌舵,抛锚张帆自有人做。况且,我虽然不算勤勉,但与帝国其他官员相比,我对得起这份俸禄,还有这高官显爵。”
哈克玛尔阴沉着脸:“你可知道祸从口出吗?”
拉尔多放声大笑:“风险与利益并存,没有此等见识,怎么做官?”
哈克玛尔也笑起来:“老兄,词锋锐利啊!你真该入枢密院的。”
拉尔多连连摇手:“岂敢,岂敢!”
哈克玛尔端起茶杯大喝一口,又说:“你还真是本色当行,人也质朴。句句言利,却不让我生厌。难怪公主对你如此关心。”
“巧取胜过豪夺嘛。你说公主关心我?她托你来看望我吗?”
“给你送些饮食。西域进贡的驼峰,皇室围场的牛乳,南雨林的菌,还有······”
拉尔多低下头,轻声问:“她可有话带给我吗?”
哈克玛尔从口袋中抽出一封信,递给他。他双手接过,拆开火漆封,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见字如面,全身为念。”
拉尔多将信放在桌上,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哈克玛尔很惊讶,对他的询问,拉尔多只说了一句话:
“她像我母亲。”
亚萨斯走进寝宫,贝亚娜正在梳理长发。见到他来,她变得有些忧愁。
“姐姐,怎么了?”他抚摩着她的头发,问道。
“上次······父皇要我告诉你,你将代父皇巡视北地。”
亚萨斯陷入沉思。北地,也就是北方,格拉莫与摩尔山脉都在北方。可他因格拉莫官员升迁一事,刚从那里回来,还没有多少时日,又要去巡视,这其中的因由耐人寻味。
“贝亚娜,我不能去。”亚萨斯说。
贝亚娜惊讶极了:“这可是父皇的命令!怎么可以拒绝?”
亚萨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贝亚娜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不大对头,但你不能够抗命啊,我怀疑···父皇是知道了······才会有这道命令的。”
亚萨斯眼睛一亮:“贝亚娜,你可以去。”
“我?怎么可能啊······”
“父皇的意图很难揣摩。但如果他真的知道我和你的事情,那么这一次巡视,我和你谁去都一样。而如果你去,还可以打探一下父皇的真实意图。”
贝亚娜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求见父皇。”
“贝亚娜,你想去北境?为什么?”
“我许久没有出宫了,很想去格拉莫沼泽抓几只鹿回来,亲手做给父皇吃。”贝亚娜乖巧地说。
莫比乌斯大帝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身体靠在椅背上,脸上满是笑意。
“很好,贝亚娜,那么带上你的侍卫出发吧。”想了想,他又说:“我本打算让亚萨斯去巡视一下北境的,既然你要去,那也就不需要再让他去了。但你不熟悉政务,我让枢密院主席与你同去,也好事事提点于你。”
贝亚娜笑容满面地行礼告退,步履轻盈地走了。
而拉尔多听到这个消息,很有些摸不着头脑。理查德已提前将此事告知于他,并再三申明,此事不是公开宣布,足证来者不善。拉尔多对此论,说不上不信,但也总觉得没有切中要害。大帝上次御驾亲巡,还对他的工作表示了肯定,甚至亲封爵位大加褒奖,能说他是不关心民众的皇帝吗?可上次明明大帝人在格拉莫,却没有当场定下拉尔多的官职,却事后才派了个皇子来,再加上这次几乎没什么必要的巡访,拉尔多不由得又觉得,这位皇帝似乎没有摆脱身为贵胄的那种自矜之意,有些不务实际了。但不管怎样,这位皇女是作为皇家使者而来,再怎样揣度皇帝的意图,也不能把特使撂在一边儿不管。
“您看,这怎么办······”、“是啊,这也太······”各地的主管官员齐聚总督府问计,而拉尔多却眼观鼻鼻观心,遇到问话,一律不答。最后还是副官拍桌定案:“依循例办理吧!”官员们顿时眉开眼笑,一哄而散,留下刚回过神的拉尔多。
“诶,他们人呢,怎么散了?”拉尔多问。
“他们······”副官不知该怎样回答。
“我刚想好一个方案,你去办理。”拉尔多说。
“······”
贝亚娜一行人到了格拉莫,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欢迎队伍。她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于是命令队伍原地驻扎。但等了半天,还是没人前来迎接。贝亚娜有些恼火,她命令队伍继续向总督府开进。但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格拉莫的官员们。
“怎么回事?”她心里纳闷,却不说出来,自顾自地走上前,问打头的一个官员:“哪一个是总督?”
“总督大人不在这里。你们是大帝派来的特使吗?”
“总督在哪里?为什么不来迎接特使?”一个护卫大声斥责道。
“总督大人在处理公事。”为首的一个官员回答。
“岂有此理!什么事比迎接皇室特使还重要?”
“总督大人说,民事国事就是大事,其他的都不算是事。”另外一个官员回答。
贝亚娜气的脸都红了,只苦于无处发泄。护卫又问:“那安排特使住在哪里?”
“总督大人请特使一行下榻在迎宾馆。”一个瘦瘦小小的随从从后面跑上来,“这是迎宾馆的主事,他会为各位引路的。”为首的官员说完,带着众官员回去了。
“狂妄!竟敢如此怠慢皇女殿下,回去一定要如实禀告大帝,治他的罪!”随行的护卫统领怒气冲冲地说。
“大统领,我对这个总督倒是很感兴趣。普通的人怎敢如此托大呢,想必是有些本领的。”莉兹贝特从一旁的轿辇上下来,笑着说。
护卫统领看了看这个女人:眉毛平整,脸庞圆圆,身材中等,一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头发,片刻不离手的一把黑伞,换上常服,任谁也看不出她身居高位。
“主席阁下,他不过是大帝新任命的总督罢了。格拉莫区不到一年换了两任总督,其治下是何种情况,可见一斑呐。”护卫统领胸有成竹地说。
莉兹贝特笑了,她对于与自己意见不合的人,从来不试着劝服对方,她更喜欢用事实来使对方醒悟。所以她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了皇女。贝亚娜显然被二人的对话吸引,火气消了很多。莉兹贝特趁机说道:“殿下,车马劳顿,我们不如先去休息吧。”
“好吧,我们去这个迎宾馆休息。”贝亚娜不太情愿地说。
莉兹贝特向护卫统领笑笑,转身上了轿辇。
(1)以上四段化用自虾写著《武林霸图》
(2)此处引用自维克多·雨果著《巴黎圣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