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成知道老爹正在怒火头上,不敢回家,先跟李大脑袋悄悄打招呼,让他想办法把老爹带到孙老财这边来。
赵顺一脸冰冷地过来,在看到这些钱粮的时候,眼睛也是瞪大了。
半晌之后,才吁一口气,朝着地面啐了一口。
“这个苟日的孙老财!竟然藏了恁多钱粮!”
赵天成趁机刚要说什么,赵顺扭头瞪了他一眼:
“少跟老子讲那些大道理,老子不想听。你就说,你抄了孙老财的家,接下来怎么办?所城的谭举人跟孙老财可是一个夜壶里尿的主!这里的事情,绝对瞒不过他。
要是让他知道了,去镇抚大人那里告个状,咱们爷俩吃不了就得兜着走啊!镇抚大人本来就对咱们有意见,更何况,谭举人跟文登县的县令也是同窗好友,他要是开口了,镇抚大人也得给他一份面子,帮他把事情给办好的。
说不得,咱们爷俩就得被人家给下了大牢了!”
“爹!如果换做十年前,孩儿肯定不敢这么莽撞。但是现在世道乱成这样,手里有兵有粮,才是王道啊!
咱们的护卫队,现在已经有百人。有了这些钱粮,只要咱们愿意,就能扩招到二百人。爹你觉得,就凭镇抚手下那些人,能打得下咱们墩堡吗?”赵天成反问一句。
赵顺沉吟了一下。
打不下来!
稍微权衡,他就得出这个结论。
对于寻山所镇抚手下的那些人,他简直太了解了。
“镇抚打不下咱们来,爹觉得他敢向上汇报吗?”赵天成再次反问。
赵顺依旧是沉默。
“不敢!”赵天成替他回答了,“老虎寨横行十几年没事,咱们烟墩就不会有事!镇抚不敢报老虎寨的匪情,就不敢报咱们烟墩的事情。如果他报了,上面一道命令下来,让他捉拿咱们,他做不到,这个镇抚的位子,他也就坐到头了!”
赵天成的语气十分地自信。
赵顺轻轻叹口气:“儿啊!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咱们得罪了镇抚大人,得罪了谭举人……以后咱们世代都要在他们手底下,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嘿嘿!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爹,别忘了癫道士说的话,这大明朝,气数到头了……”
“这种胡话不要乱说!是要杀头的!”赵顺打断了赵天成,“算了!由得你去吧!”
他有点看不懂这个儿子了。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儿子这么折腾一番,烟墩能吃得上饱饭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烟墩的百姓们,以前见了他也会恭敬地让到一边去,叫一声百户老爷!
但赵顺知道,那些人只是害怕他而已。
最近,不论他走到哪里,百姓们依旧是叫一声百户老爷,但脸上都带着感激,甚至能朝他露出真诚的笑容。
烟墩,的确是越来越好了。
“爹,我跟大家说了,咱们家的地回头得分了!”
赵天成一句话,让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赵顺顿时炸了锅,抄起长矛来,朝着赵天成的屁股就抽了过去:
“你这个兔崽子!败家子!你抄家抄到咱们自己家头上来了……”
孙老财家里,一阵狼哭鬼嚎。
烟墩百姓们看到,之后好几天少爷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不能骑马。
……
寻山所。
太阳升起,城门刚刚打开,一个穿着破烂的瘦小男人就交了三文钱,快步进城。
进去之后,他急急忙忙,对路边喷香的包子都没有心情多看一眼,直奔一座大宅子而去。
潭府!
刷着桐油的木大门上,一个牌匾写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