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竭力地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啦?可是,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忽然,一种声音传来,飘飘缈缈的,又有些断断续续,像是从天边,又有点像是从黑洞里……
“老、老……爷,这不……是贪心,这是人之常……情。何况,夫人她、她……,她一定想让二……少爷跟您说说她的心、心……里话。夫人不会让二少爷有……事的,想想看,那么高的悬……崖,二少爷竟然能、能……挂在树上,这要说没神没……灵,我都、都……不信……!”
他尽力去捕捉每一个声音,还是听得有些不明所以,可是,有一句他却听得很清楚,“挂在树上。”
挂在树上?谁挂在树上?是他吗?为什么挂在树上?
“是啊,我、我……也这么想,是、是……夫人的在天……之灵保佑了……浓、浓儿……”
浓儿?浓儿是谁?好像在哪听说过,可是却不记得了。他用力地思索着,直觉这种如丝如缕的声音可能和他有关,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他身边,还不把他放下来?可是混沌的大脑像是被人砸了一样,他又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直觉有人抓着他的手,整个身体也好像被人放了下来,他不再飘飘荡荡了,他有了一种踏实和安全感,可是,这是哪儿?
又一种声音传了过来,这次不是很遥远,好像是在耳边,还有人在哭泣,“表哥,你醒醒,我和爸爸、大哥来看你来了。”
“是啊,浓儿,姨丈来看你来了。”
“姨丈?”他这次确信,这些人是和他说话,可是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呢?就在他拼命地想知道,又一片迷茫的时候,一种声音,带着怒意地传来,“阿浓,你醒醒吧!你还想睡多久?你是想惩罚我们?还是想放弃你自己!”
阿浓,我是阿浓!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阿浓醒了,爸,阿浓醒了,黎伯父——”
“表哥,你醒了?”雨茜喜极而泣。
黎老爷颤颤巍巍地抓起易浓的手,满怀歉意地唤了一声,“浓儿——”
易浓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直觉得眼前一片昏暗,紧接着一些陌生的身影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每一个身影时,他有些茫然地道:“你们……你们是谁?”并抽回了黎老爷抓住的那只手。
“黎兄,浓儿他……”梅天硕有些痛楚地抓住了黎老爷的手。浓儿醒了,但却不认识了任何人,甚至对自己也没有了任何记忆。这对于梅天硕来说,无疑是在他原本就愧疚的心上插上了一把刀。虽然没有人对他说,浓儿遭到这步田地是谁造成的?但他知道,是警忠作的孽,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作的孽。这个不用问,就是凭感觉他也能感觉得到。警志和茜儿自打从东北回来,不但一次都没问过警忠,甚至连在他身边说话都小心翼翼,尤其是,在他的逼问下,问警志浓儿怎么会发生了意外?不是有黑蝴蝶保护他吗?他竟说,是浓儿自己不小心失足落了山崖。这个慌言可以骗别人,但骗不了他梅天硕,因为他对浓儿居住的那个石洞周遭的环境极为的熟悉,附近没有山崖,都是一些连绵起伏的丘陵,即便是有,掉下的也不应该是浓儿,除非他不想活着,可是,如果他不想活着,他就不应该离开sh换言之,如果他真的想死,也不会选择山崖底下,而是陪伴在娘的身边。
“黎伯父,爸爸,你们都不要急,”警志心痛地鼓励道:“我、我们可以去姨妈那儿取那只四耳活环青玉瓶,那只瓶对阿浓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他只要看到那只瓶子,就会想起自己是谁?还有,还有阿强,阿强是阿浓小时候的玩伴,他们、他们会有很多故事可以回忆的。”
黎老爷反手抓住梅天硕的手,并把他请到坐椅上,“天硕,你不用担心,愚兄已经很安慰了,只要浓儿他活着,不管他的情形如何,我都感谢老天的眷顾,能给我这次机会,可以做浓儿父亲的机会,这就足够了,何况,藤医生和林医生都说,浓儿他能够活着,就已经是奇迹。”
“是啊爸爸,还会有下一个奇迹,我不相信阿浓会忘了一切的。”
“老爷……”老王走至近前欲言又止。
“什么事儿?”
“梦老爷差家人来问二少爷的情况。”
“你让家人告诉梦谨,浓儿醒了,让他不用惦记。”
“是。”老王刚离开,警志便随后跟了出去,“王伯,”他唤了一声,略显迟疑地道:“阿浓虽然醒了,但却没有记忆,他把什么都忘了。”
“是啊,是啊,二少爷把什么都忘了。”
警志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要让王伯对梦府的家人赘述这么一句。阿浓什么都忘了,就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