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听罢,哈哈大笑。
时月光洒在院子的白雪之上,两个身穿长袍的人相谈甚欢,颇有古意。韩佐信吟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赵谦蓦地注意此时的情景,他心道,自己是喜欢上这种生活了。只是周延儒党人死死盯着自己,欲置死地而后快,让他非常隐忧。
第二天早朝时,户部一小官弹劾内阁大臣钱龙锡**,众人差点没哄笑出来。这样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事,小官居然敢拿到大殿之上说事,还振振有词,众臣本来想一笑了之,但是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杨嗣昌却在这时提出了辞呈,众人便笑不出来了。
明朝政治斗争的惯用风格:投石问路。户部小官以小事开局,先观察皇帝的态度和各方的反应,然后再进一步行动。小事是小,布局不见得小。
如果朱由检以亵渎庙堂的罪名将小官拉出去廷杖,周延儒可能马上就会收手,等待下一个机会,但是朱由检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斥责了一番那个小官,稍微维护了一下内阁大臣的面子。
于是,杨嗣昌提出了辞呈,混惯官场的杨嗣昌,早已知道了胜负结局,不如早点退出,免得受伤,这样以退为进,等待皇上重新起用,既扬了大气的风格,又埋下了伏笔。
赵谦观察了一番目前的形势,心中忐忑,主和派的老大杨嗣昌已经准备开溜了,下面这些人,当其冲的就是钱龙锡和袁崇焕,总有一天,会是自己,把柄就是秦湘的事。
杨嗣昌辞职,朱由检好言慰留,杨嗣昌跪在地上情真意切地说:“臣近日深感体力不支,恐有负皇上重托,不利于朝事,请皇上开恩,准臣回乡养老。”
朱由检沉默了许久,杨嗣昌的老爹杨鹤,死在了剿匪的战场上,杨嗣昌本人,为了西北剿匪也是呕心沥血,从中主持,杨家对朝廷,还是有功的。朱由检想罢说道:“准奏衣锦还乡。”
杨嗣昌大哭,久久匍伏在庙堂的地砖上面,“老臣将日夜望北,期盼皇上早日平息流寇,铲平东夷,富国强兵,中兴我大明社稷……”
杨嗣昌的哭腔,本来也是自肺腑,众人都是恻然,朱由检沉默未语。
序幕一旦拉开,戏便开场了。
户部给事中杨修所高声道:“臣,户部给事中杨修所有本奏。”
旁边的曹化淳躬身听完朱由检的指示,高声道:“说吧。”
这个在“魏案”中立功的人,此时又提到了往事,说袁崇焕在天启年间任职宁远时,给魏忠贤修过生祠。那时魏忠贤霸占朝政,不想死的,都不得不讨好他,袁崇焕也只得在申请修生祠的奏疏上签了名。
袁崇焕下狱,只是“暂时解任听勘”,这个勘,就是调查,现在就有人开始翻他的帐了。
兵科给事中钱家修立即开始了反击,冒险进言,为袁崇焕鸣冤叫屈,“袁崇焕义气贯天,忠心捧日,身为大将,从未为子弟乞求一官半职,自己的住宅、衣食依然朴素如故。这样清正廉明的大臣,希望皇上能够从宽落,照旧起用。”
朱由检道:“等待审问明白,就命他前往边塞立功,重新起用。”
元辅的人意识到皇上对袁崇焕还未下决心,过了几天,马上将目标对准了钱龙锡,某官员上奏疏道:“钱龙锡接受袁崇焕贿赂银子几万两,寄存在姻亲徐本高(已故内阁辅徐阶的长孙)家中。卖国欺君,秦桧莫过。”
内阁大臣与蓟辽督师商量平辽方略,是一个内阁大臣的份内事,居然被定性为“卖国欺君”,并与千古罪人秦桧相提并论,居心险恶之极。
朱由检大怒,责问钱龙锡。钱龙锡受到无端诬蔑,向皇帝声辩:“收受贿赂寄存徐本高家,纯属无稽之谈,简直是风闻之词。”
朱由检便问告状的人拿证据,本来就是无稽之谈,证据自然没得,上书者被罢官。不过只要周延儒等人还在其位,罢官便罢官,没什么可怕的。
三年初,钱龙锡辞职。杨嗣昌党人,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