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到半夜才睡去的李陈氏,第二天,天色才刚放亮,就精神抖擞的捋着袖子出了堂屋,直奔西屋南间儿,四儿子的新房。
原先相看的时候,还当她是个老实柔弱好拿捏的,没想到,进了家门就打了老李家的脸不说,还揭了她少给聘礼的短处。这口气她怎么能咽得下去?!
见屋门关得严严得,里头一丝动静也没有。李陈氏那个气呀,闹了自家个人仰马翻,她不说早早起来干活,竟然还蒙着被子睡大觉。
火气上来,尖声叫嚷着,“老四家的,你娘在家没教过你是不是?进门第一天,你作给谁看?我老李家娶你来,不是供着当奶奶的。还不滚起来做饭烧火……”
李陈氏一是来要给新媳妇立威,二来心头也有气。一边骂一边抬脚狠狠踹了过去。谁想那看起来闩得紧紧的门,竟然豁然洞开,她这全力的一脚踹了空,猝不及防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栽,“啊”地惨叫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声直穿云宵的惨叫声,在清晨格外安静的李家村分外的刺耳。
把立在厨房门口等着看好戏的李家三妯娌,并在屋里,觉得事不关已的李家几兄弟,都给惊得忙往这边跑。
就连李家近邻也因这一声不同寻常的惨呼给惊得出了家门,往老李家而来。
天将亮时才合眼,正睡得沉的李青山,更是吓得腾了一下坐起身子,见李陈氏五体投地趴地上,惊了他好一跳,忙跳下炕扶起她,“娘,这是咋了?”
李陈氏虽然身板硬朗,到底上了年纪,这一摔,摔得她头晕脑胀眼发花,疼得鼻涕眼泪一齐往下流。又是怒又是臊,缓过神来,就气狠狠地推开李青山,大骂着就往坑上扑,“黑心肝儿的玩艺儿,睡觉咋不上门?你想摔死老娘是不是,你个黑心狠毒的小娼妇……”
扑到一半儿,看到空荡荡的炕,人猛地的僵住了,竟然没人!
李陈氏呆愣了一下,问李青山,“那个作死的东西呢?”
李青山也是这时才发现陆小桃不在,他呆了一下,猛地四下张望,屋里空无一人,惊讶摇头,“不知道啊,没在外面吗?”
围聚过来的李家三妯娌一齐摇头。
突地老三媳妇赵氏猛上一惊,一拍脑袋,大叫,“哎呀,娘,她不会又去寻死了吧?”
李陈氏神色猛地一紧,一院子人也呆住了。以昨儿她进门就不声不响地上了吊的劲头儿,她可真敢!
李青山心里头更是打着鼓,昨儿的陆小桃与他以往熟悉的陆小桃,似乎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先是一时下说不上来。可后来陆小桃要睡觉,出了屋门后,静下心来细想,好像这小媳妇似乎比从前多了几分镇定。
虽然她不管不顾上了吊,但救过来之后,并没有不依不饶哭闹不止,就连能让她去寻死的聘礼钱也没再提及。
若说她是胆小,倒也不像。
倒像是……像是脱胎换骨,不在意了一般。
当然这是他昨儿的想法。可眼下赵氏这一嗓子猛地提醒了他,或许昨儿她不是脱胎换骨而是心如死灰!暗里打定主意要寻死了,才会不在乎!
这个念头涌上,他撒腿就往村东的小河跑去。
老李头也忙朝惊呆的李家三个儿子喊,“快去,快去,都出去找!”
李家另三个儿子,愣怔了一下,也忙跟了出去。院门围聚过来的近邻们,当中有三四个汉子,闻言也忙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