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什么快死了,师父是去见佛祖了,肉身已破,精神永固,懂不懂?”
“不是太懂,那您还能回来见我吗?”
“能啊,你我以后,在梦中相见如何?”
“一言为定。”
“那你愿意下山入世了吗?”
“不愿意。”
“你一人在山中,不怕寂寞吗?”
“那倒是怕的。”
“师父不在了,山上的野果野菜吃完了,会饿死的,你怕不怕?”
“那也是怕的”
“那你愿意下山去了?”
“不愿意。”
“罢了罢了!”
惠恭方丈已然知道他这生性善良的徒儿却是一根筋的榆木脑袋,便将一串随身多年的黄花梨鬼眼佛珠手串戴在了空那稚嫩的小手上,动容地说道:“以后师父不在的时候,有它陪你,便也不会那么寂寞吧!”
而后缓慢地走上那早已架好的柴堆。
惠恭方丈朝了空微微一笑,便用他那饱经风霜的手点燃了自己。烈火中,惠恭双手合十,巍然端坐,随着那绛红色袈裟在火苗中渐渐隐去,惠恭方丈的身躯在烈火中渐渐被吞没。
了空此时亦是双手合十,跪在熊熊烈火之前,师父圆寂前早已交代过后事,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哪里会懂得这许多的大道理,也哭,也闹,虽从不轻易展示,但师父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哪里去不得,怎的皇帝老儿送了一座舍利塔,师父就要坐化了呢,师父坐化前自己都不愿意答应下山入世,无非就是想让师父有这么一点不舍和牵挂,临了改变主意也未可知,怎奈师父您又何尝不是一根筋的榆木脑袋呢。
远处,一道身影藏于黑暗之中,见惠恭已然坐化,那黑影嘴角上扬,冷哼一声,不亲眼见到你死,圣上又怎会放心呢!而后便是飞身掠空而去。
烈火散去,了空将惠恭方丈的遗骨装入那座御赐的舍利塔中,走到真身宝塔正南面,运气于掌中,对着地面连出三掌,地面便被炸开了一个深五尺的大坑,一段十九级青石台阶便显现了出来,正是宝塔地宫的入口。
一块巨石封堵着地宫大门,了空十指嵌入巨石之中,也不见他怎么用力,便将那数千斤之重的封门石挪到了一边,而后用一把乌金钥匙,打开了地宫的大门。
宝塔地宫由四道石门层层封锁,了空显然已不是第一次进到这里,熟门熟路地打开第四道石门,来到了地宫的后室,看着这金碧辉煌满是金银玉器的后室,了空便又想起了师父,对着惠恭方丈的舍利塔说道:“师父啊师父,若是当初您能将这历代皇帝留下的供奉宝物随便拿出去一件,咱师徒俩这辈子的斋饭,怕是不用愁了吧!要是还有闲钱,糖葫芦大概也能管饱。”
了空将舍利塔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后室的角落,便打开了放置于中央的一个八重宝函。
最外层为檀香镂孔金银棱装铰函,函外以浮雕描金加彩的手法,雕刻有释迦说法图、阿弥陀佛极乐世界以及礼佛图等极为精美的画面,是木雕中罕见的佳品,在檀香镂孔金银棱装铰函中,由表及里还套有七重宝函,分别是:鎏金四天王盝顶银宝函、素面银盝顶宝函、鎏金如来说法盝顶银宝函、纯金六臂观音盝顶宝函、金筐宝钿珍珠装纯金宝函、金筐宝钿珍珠装珷玞石宝函、宝珠顶单檐四门纯金塔。
揭去最后一层宝珠顶单檐四门纯金塔的塔身后,在塔基银柱上,套着一个白色管状物,高一寸二分,上齐下折,高下不等,二角有纹,纹并不彻,色白如玉少青,髓穴方大,中有隐迹,这便是佛祖的真身指骨舍利了,了空取出舍利,用麻绳套住,便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约莫用了半个时辰,了空走出地宫,将一切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师父,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弟子都会来此处拜祭您,想吃什么,记得要托梦于我,说好的,梦中相见。
了空席地而卧,不久便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