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山一处山坳茅草房中,凌士良正拿着一本王积薪的《媪妇谱》坐在棋盘前细细研读:“起东五南九置一子,东五南十二置一子,起西八南十置一子,西九南十置一子,妙哉妙哉,果真是妙不可言。”
正看得入神,却见吴重楼和凌霄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凌霄的肩上,更是扛着一个手脚被缚的蒙眼老者。
凌士良便连忙起身问道:“霄儿、重楼,这是怎么回事?”
凌霄将那老者从肩上卸下,随手便往地上一扔,拍了拍衣上的尘土,道:“爹,适才回山途中,抓了个朝廷的探子,好家伙,别瞧这老头精瘦,还真有几分斤两!”
吴重楼见凌士良满脸疑惑,便将今日在茗香楼内所遇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直言道:“凌大叔,如若这老头真是朝廷的探子,怕是我的身份已然暴露了,再留在千佛山,恐会给您和凌霄带来灾祸,我还是早日离开为好。”
凌士良却摇了摇头,欣慰道:“重楼,你无须担心,一切皆待这老者醒来问清一切再说也不迟。”
说着,便解开了蒙在老者眼上的碎布。
待看清楚老者的脸,凌士良哑然失笑,这哪是什么朝廷探子,这不是江湖人称无所不知的吴不知吴老前辈吗?!
吴不知在江湖中成名近三十年,据说之所以被称作无所不知,除了其自身见多识广,才学渊博之外,更是因为他手中掌控着江湖中一支庞大的情报组织,王朝内所有的道、州、县俱有吴不知的眼线,大到朝廷的一品大员,小到街边一名不起眼的乞丐,亦都有可能是他的耳目。
江湖传闻只要价钱公道,哪怕是想知道皇帝陛下今夜临幸了哪个后宫娘娘,吴不知亦能办到。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吴不知所创的“群侠榜”,榜中评出江湖中武学巅峰前三十,从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下第一老剑神,再到排名第三十的那位让所有男人看一眼便会魂牵梦绕的京城名妓,所有人的生平、兵器、武学,皆有详细的记录,让人啧啧称奇。
然而凡事物极必反,吴不知无形之中亦得罪了不少人,经常被一些仇家追杀,甚至于先帝武宗皇帝,也曾派出过大内高手追捕吴不知,可每次吴不知都能遇难成祥,化险为夷,却没想到这次,竟被吴重楼和凌霄给绑了人肉票。
凌士良和吴不知早年间便相识,知道两个孩子绑错了人,便让凌霄给吴不知松绑,好生照顾,待吴不知醒来,再慢慢解释也不迟。
谁知刚解开手脚,吴不知便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子蹦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开口大骂道:“凌士良,你个直娘贼,你们鬼谷一派上至邢和璞,下至你这个凌村夫,就没一个好人,还有你生的这小王八蛋,小小年纪便干起了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今日你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便将你们今日所作所为写成一,分上中下三部传于天下知。”
凌士良见这年过古稀的吴不知俨然一副老小孩的作派,便是哑然失笑,一个劲的赔不是道:“吴前辈,消消气,消消气,重楼和霄儿误把您老当成了朝廷的探子,都是误会,误会。”
吴不知却是不买账,气愤道:“呸,你看老夫的样子像朝廷的鹰犬吗?你骂谁呢?”
吴不知对凌士良不依不饶,一旁的凌霄便是满脸不悦,不屑道:“老头,你适才不是晕了吗?怎的突然就醒了?难不成是装晕不成?”
吴不知闻言狡黠冷笑,道:“莫说是装晕,就算是装死,老夫亦是能以假乱真,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老夫我早就死了一百次了,适才追了你这小王八蛋一路,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装晕,劳烦你辛苦扛老夫上山,真是感激涕零,你小子那一记手刀若真想要打晕老夫,再练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