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多日,城里一位告老乡绅家中有亲长西去,于是找了经纪来到龙华寺,花了重金请寺里派人过去做一场法事。按照约好的时间,寺里派人过去。也因缺少人手,玉林在秋林和景泉的软磨硬泡下,跟随寺里的僧人过去打几个下手。因主家在泗水河上游三十多里处,寺里就请了一条船,乘船过去。
船行泗水,在船里待了一会,三兄弟无聊便出了舱,站在船头看那河堤上的风景。景泉道:“大师兄,再过些日子,你真的就要剃度出家了吗?”
玉林既不悲伤也不欢喜,淡然道:“是的,师祖已经允我在浴佛节那日由武师父为我剃度。”
秋林摇了摇头,道:“我是没决心现在就出家的,我总想去见识一番外面的世界。”
景泉打趣道:“或许就是因你有这个想法,师祖才从未与我们说起将来之事。”
秋林连忙解释:“师祖与师父们的养育之恩,当然没齿难忘,只是当初曾在寺里见过通达师兄剃度出家,那天界慧师叔要通达师兄最后一次跪拜他的父母,说等通达师兄剃度后就再也跪不得了,因为常人受不起出家人的跪拜。”
“看到通达师兄那三个响头,我心如刀割。虽然不知晓生父生母为何丢弃我,但将来即便出家,也希望在出家前能跪拜父母膝前磕一次头,以谢生育之恩。”秋林一直对双亲抛弃了自己耿耿于怀。
见秋林说的有点沉重,景泉赶紧转移道:“所以呀,玉林师兄,这次趁着出差的机会,好玩的多耍一耍,好吃的多吃些。”
玉林勉强的笑了一笑,并未搭话。
到了会场,师兄弟三人便随着僧团理事移桌搬椅、布置法器,待布置好会场,再负责一些点香敲磬的事情,最后随着主事首唱之后,滥竽充数般地唱起真言诵起咒语……
待仪式半场,主家留饭。饭桌上虽没什么肉食,但满桌子素肉,以假乱真,吃得不亦乐乎。
三人正在大快朵颐,却听到邻桌的宾客议论到:“这龙华寺怕是要发达了,你看这次主家花了大价钱才请来这么多和尚。”
“这些银钱算什么?我曾亲眼看过天后御赐的金银法器搬进了寺院,整整五大箱,那得多少金子,少说也得上千两。”
“天后之所以赏赐,还不是那法源大和尚闲着没事去那天竺取什么梵经,你看那译出的的经文,可不少见菩萨化身女相的事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听说每次贴出以女相现身的经文,咱们那位拾破烂的父母官就屁颠屁颠赶过来,跪在墙下亲手抄经。”
“嘿,那捡破烂的马屁拍了那么多,也不见位子往上挪一挪,难不成马屁拍在了马腿之上?”
“即便今上体弱,咱们大唐还姓着李呢。就算哪日西去,那也是太子上位,太子已将近而立,又不是小孩!那姓武的,学不了吕氏,也弄不了权。”
“只可恨那些溜须逢迎的,以为跟着武氏,能升官发财,就在那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说着,眼睛斜向玉林一桌,面露挑衅。
见众僧垂下眼睛,不予理睬,仍旧埋首吃着碗里米饭,那人又嘲讽道:“你看这群大师,吃相狼狈,难不成姓武的赏赐太少,来这里打起秋风啦。”说完,众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