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被放置在一个街巷的角落。尽管衣上仍保留着疑似磕碰的血迹,却意外地没留下太多伤口和痛楚。我扶着仍有昏歇感的脑袋,摇摇晃晃地靠着墙壁站起。
从昨天冲入警察局的中年女人开始,仿佛所有事情都不对劲起来。未知的虫子怪物,反常的小镇,贝丝的异变……
“神,你是不是有病啊……能不能别再吓唬我了……”
可惜我并不信仰任何神明。不然,我恐怕会信以为真,认为一切的事情恰恰是狗屁神父们热衷于挂在嘴边,所谓“主的考验”。
约是十分钟,那是我静静地整理自己思绪,并且调整着身体活动能力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渐渐从昨晚开启的一系列疯狂中清醒了过来。我不知道如今镇中的情况,也不知道贝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成为了一只彻底的怪物,却没有杀掉我。难不成她的告白皆是真实?我又何德何能承受怪物女孩的爱呢。
我唯一确信的事实便是姆罗村的现状。所以我拒绝了昨夜的贝丝,一意孤行回到洛托夫镇上。我要实行昨夜的承诺,尽可能救出哪怕一个镇民。
下定决心后,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以示方才浪费时间的惩罚。
在迈出脚步前,我惊奇地发现镇上的平静。如今太阳依然高挂,正是最为忙碌的时候。但镇上全无人声,我甚至无法听见鸦犬的吠吼。难道在我昏倒之际,异虫已来到了镇上?不然我解释不了如今的安静从何而来。
我小心翼翼地贴近建筑物的阴影前进,回忆着前方的位置,那是一条商业街。作为我再次探索洛托夫镇的,这是一个好地方,却无人愿意在此住下。原因简单,环境不好。洛托夫镇的固定人口本就不多,可供需求的舒适居住地应有尽有,实在没必要在公路旁天天吃下满嘴的灰尘。
说回商业街,虽说我称呼它为商业街,可也不过是一条从头走到尾用不着十分钟的街道罢了。商业街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这里林立着的店铺类型各异,足以能满足镇上居民的大部分需求。如果考虑到不算大的公园就在前方不远处,这一块大概便是洛托夫小镇最为热闹的地方了。
可如今唯有死寂可形容此处的情况。
一片死寂。这是我对于如今变得陌生的小镇唯一的感受。
之所以觉得不对劲,是因我们到达的时间已是早上的七点。在这偏远的地方,七点的早晨从未缺少惹人生厌的声音。老年人的早起运动,为数不多的商店争先恐后般整理一天之内压根买不完的货物,还有被迫上学的孩子们陆续被唤醒,发出不情不愿的哭嚎。
更为不妥的是,作为沿海小镇,有若约定俗成般的场面——每早为得到新鲜海产品而奔命来到的鱼商车辆,散步的老人与归来休息的海上男儿们打闹说笑。
如今,一无所有。
我眼中所见的,只是滚滚沙尘呼过枯寂的道路,海风一如既往的清爽,带着不变的气温,空气中的鱼腥味依旧无法抹去,可那些人呢?
洛托夫镇,这偏远却不失热闹的地方似是一去不复返。不只是丧失了日常来往的人群和声音,乃至在街道两旁,我记得有人居住的房屋中,我都无法感到哪怕一丝的生气。
我在年少离村后真心认可的“家”,仿若在离开的一夜中成为死城。
我不断探索着熟悉的地方。不论是作为常客的快餐店、处理衣物的洗衣店,甚至是那仿佛永不关闭的报摊。就连海边的小渔船和每早前来购买海产的商人,如今都默契地在我面前躲起,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