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错直直注视着不断后退身形的严越卿,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小子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但绝对却可称得上有胆有识。
在身陷囹圄且带伤的情况下,他竟然敢突发奇想,借伤伪装搞出这么一个“擒贼擒王”的计策来。
只可惜他毕竟是年纪太轻,在意图骗自己到他身边去时,言行举止上不免有些做作。
而且,他那套收敛自己气息的把戏,根本就没能逃过自己的直觉。
不过,能做到如此程度,这小子也已是相当了不起了!
比之陇右军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韦皋、严砺,可以说是不遑多让。
韦皋的武艺比严越卿要高些,但临机急智方面却比严越卿要逊上一筹;严砺这小子因为战斗经验较为丰富,在各方面倒是俱要超过严越卿半筹。
这样一个可造之才,若是能够收降,日后必可成为陇右军一员良将。
而且,以严越卿的年纪,根本不可能郭英乂有多少忠诚之心,施展些手段应该可以将他收服。
最重要的是通过严越卿招降严武,自己可以获得一员镇守一方的大才。
“严将军,我待你以礼,你便是如此回报我么?”杨错继续保持着对严越卿的巨大压力,缓步向他逼近着。
“踏……踏……踏……”每当杨错前进一步,严越卿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一连退了好几步,严越卿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宛如刚从水中出来一般。
不行!再继续退下去,斗志就会彻底消散了!
严越卿猛地将舌尖一咬,迫使自己从对方的巨大压力下摆脱出来。
“呸!”严越卿壮胆似的将手中匕首挥舞了两下,随即猛啐一口骂道:“杨错,你掳我父亲,侵我剑南,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
“小子,大帅已经对你如此手下容情,你竟然还不知好歹!看老子来收拾你!”听得严越卿对统帅的辱骂之语,田神功眉头大皱,腾地出列,就要动手。
“田将军!”杨错没有回头,只是轻举右手缓缓摆了两下,制止了田神功的举动。
杨错随即和声对严越卿说道:“郭英乂好歹是大唐的臣子,他居然想割据一方。正值剿灭叛军的关键时刻,他这样做完全是无法无天。我奉天子之诏讨伐剑南,你们居然拒绝投降。”
严越卿一言不发。
杨错微微一笑:“算了,咱们直接谈一下条件如何?只要你能完成,我就放了你的父亲。”
“什么条件?”原本对杨错的说辞还有些不屑一顾的严越卿,听闻杨错说可以释放他的父亲,立即精神一振,急切地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文州的军情,我可以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听罢严越卿的话,杨错淡淡一笑。
果然跟直接料想的一般无二,加入剑南军不久的严越卿对郭英乂根本没有什么忠诚之心可言,他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父亲!
“你笑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文州的军情?”见杨错露出一丝不以为意的淡笑,严越卿大感愕然地慌张问道。
被杨错的气势所摄,严越卿已几乎失却了冷静。
“哈哈哈……”田神功大笑着接口说道:“小子,你的军情已经一文不值了!”
“为什么?”严越卿不明所以地急问。
“在大帅的神算之下,文州治下诸城县的守军已于今晨被我军全歼。如今的文州只有一座座空城罢了,我们什么时候想占,就可以轻易占下来!”田神功自豪地说道。
“这不可能?”严越卿立时面色剧变,不敢置信地失声说道:“除青川外,文州可是有……”
“一万守军,对吧?”田神功截断了严越卿的话,“其中大半已在青川城下被歼,目前文州全州的守军已不足千人!哈哈……”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竟是真的?”严越卿惊疑不定地低喃着,但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厉声骂道:“文州各地的守军怎么可能在青川城下被歼?你们竟然想诈我!”
“哼!”田神功冷哼一声,略有些不屑地道:“诈你,有这个必要吗?那些守军都是被大帅‘调’来青川城下的!”
“哈哈哈……”严越卿有些失态地大笑道:“调?你凭什么调动我文州的守军?你以为你是郭刺史么……”
话还没说完,严越卿忽地想到了当日在青川城下被田神功擒获时,曾依稀地看到过文州刺史郭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