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离奇也诱人的,所以人会一万次沉睡。
白芷无法抵抗她想靠近的人主动来靠近她,哪怕这种未知让她害怕、忐忑、不安。
她只愿意沉睡在梦里享受这盼望已久的亲近。
那晚的音乐剧是很经典的国内原创音乐剧《蝶》,她印象最深的的片段是《爱是我斗争的方式》。
白芷还记得台词:“当你来到我身边时,爱我仍对你一无所知。”
后面还有一句:“于是你在我手心,写下了你的名字。”
到这句时,她搁在腿上的手忽地被一旁的傅玄西拉了过去。
那一瞬她差点在安静的观众席尖叫,嘴都张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生生咽了下去。
但心跳总归是漏了一拍,在胸腔里胡乱地跳动。
周围有人买了奶茶,喝到一半,插着吸管放在座位旁边。
甜腻的奶香茶气氤氲,空间似乎都漂浮着。
她转过头看。
台下没开灯,借着舞台上的黯淡灯光,看见他微微颔首,侧脸轮廓有些模糊。
手心里传来一点微热的痒,她低头,他修长的食指在她手心里移动着。
很轻的力度,却又完全能叫她感受到。
他在写他的名字。
这是他写第二个字“玄”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的事。
“看到这里,想起似乎还没正式地做自我介绍。”他低声道,“这是我的名字,傅玄西。”
后来的半场音乐剧,她始终没能认真地欣赏。
满脑子都在回想,他为什么突然要和她有这样亲近的距离。
他今天为什么突然要那一串茉莉,为什么特意等在了西餐厅,连餐都提前点好。
是绅士的礼仪,还是别有用心?
她的电话号他是哪里来的,问谁要的?
好多的问题,她却只问了一个:“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啊?”
怎么有的?
那天晚上在雾散,傅玄西闭眼靠在沙发上要休息。
有女人不自知地缠上来,贴着他试图要一些回应。
当时他脸色就冷了,被一旁的沈思言瞧见,过来把那女人拽走:“你说你干嘛去缠着我哥啊,我哥这人什么样你不清楚,你去缠着——”
他说着,在包间里随手指了个浪子:“你去找那位冯公子去,人家眼巴巴的呢。”
那股刺鼻的香味逐渐散去,傅玄西怀念起那抹茉莉的清香,打电话问徐凛:“兼职的信息没报上来?”
徐凛吓得立即把白芷的信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只是这会儿光线昏暗,他嘴角微勾,只说:“哦,徐凛给的。”
那是一个很浪漫的夜晚,白芷的手心里感受着来自于他的体温。
明知是一团会伤人火,却依旧舍不得收回手,想要取取暖。
是昏了头的飞蛾。
结束时,他很体贴地让季海开车送她回学校,他也在后排座上和她同行。
车没有开到女生宿舍楼下引起围观,而是提前停下。
下车后,白芷握着车把手弯腰对他说谢谢。
度过了这样的一个下午和夜晚,她的胸腔里还满是振奋和不可思议,完全没办法平静。
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很娇俏的笑意,她说:“谢谢呀。”
在夜色里也这样可爱,让车上坐着的人忍不住笑,多嘴问她:“我今晚很开心,你开心吗?”
她点头,嘴角笑意更明显,眸子里含着很晶亮诱人的笑意:“很开心。”
回到宿舍楼下时,她仍旧转身去望,空荡荡的,不见那辆迈巴赫的踪影。
灰姑娘坐着南瓜马车,离开了王子的舞会。
她低下头,弯了弯手指,握住掌心。
依稀还能记得,他修长温热的手指,在她手心很轻地写字。
就像那后面紧跟着的两句台词——
“这样一个温暖的开始,总觉得不够真实,紧紧握住手中的字,怕天亮就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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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连半月,白芷都没再遇见过他一次。
哪怕是周末去大雾上班,她有意无意地寻找他的身影,也完全是徒劳。
他就像是一场梦幻泡影,忽地一下碎了,就此消失。
直到一个午后,听见徐凛在打电话,她偷偷地躲在旁边角落里听。
听见徐凛在说什么有时差,又叫傅先生,才知道他去了国外出差。
植保专业大三课业繁重,白芷跟室友去图书馆加班加点地赶工之前的作业。
天气很好,外面阳光金黄璀璨诱人,图书馆外的银杏树被风吹得簌簌响。
很适合出去玩。
许佳钰丢了笔往图书馆的椅子上一瘫:“妈的不想画了,这老师怎么就那么狠,要画八套,每套三幅,我比美院的同学还苦逼!”
白芷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继续低头画虫子,小声提醒:“小点声,不然等会儿别人要讨伐你来了。”
“谁敢讨伐我?”许佳钰声音拔高了一点,顿时引来一群人的围观。
她怂怂地一缩脖子,双手合十道歉,声音降下来和白芷抱怨:“哎,为什么想不开要学植保专业呢,病理学就够恶心了,特么的昆虫学更讨厌。”
郑淼淼也在一旁抱怨:“一堆破虫子有什么好画的,受不了了,我想出去玩!”
冯怡小声透露自己听见的小道消息:“别烦躁了,听说下个月开始我们就要开始实习周了哎。”
郑淼淼撇嘴:“这算哪门子好消息,实习烦都烦死了,这么冷谁要在外面跑啊。”
“这次去的是森林公园。”冯怡咬了下唇,若有所思的样子,“应该跟去玩差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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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老师果然宣布要去实习一周,实习的地方在郊区一个开发好的森林公园。
周末也要实习不能去大雾,回宿舍后白芷打电话给徐凛请假,听见电话那头傅玄西的声音一瞬间闪过。
好像回国了,但她没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