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什么东西顺着陆华浓的指尖掉落下来,发出一声脆响,而且在火光之中,折射出耀眼的亮光,有一些晃眼,阮绵绵顺着光望去,是一枚戒指。
秦般若似乎也发现了它,慢慢地从地上将它捡起来,放在自己眼前,细细地端详,嘴角划过一抹苦笑。
她来,是为了杀他;而他,却还想着要跟自己求婚。
真是可笑!
笑着笑着,她就哭了……
将戒指攥在手心里,侧头将下巴抵住陆华浓的肩头,蠕动着双唇,轻轻地哼着曲儿,不是家乡的渔船调儿,更不是戏词儿,而是一首日文民谣。
“樱花啊,樱花啊,阳春三月晴空下,一望无际樱花哟,花如云海似彩霞,芬芳无比美如画……”
这是一首江户时代的古曲,在她独特嗓音的演唱下,武生唱腔配上三拍子的优美的曲调,多了一丝中国人的坚韧,低沉而沙哑,仿佛象征着两个民族之间的关系。
有诸多的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随着火焰的高涨,秦般若的歌声越来越弱,她靠在陆华浓身上,陆华浓也依偎着他。远远看去,这两人就好似一对热恋的爱侣,恨不得紧紧地黏在一起,半分都不想分开。
歌声戛然而止,唱歌的灵魂与世长辞。
一切仿佛安静下来了,只有火焰在焚烧家具的时候,迸出的一两声声响之外,几乎连呼吸都听得见。
“走吧!”
陆千钧揽过阮绵绵的肩膀,小声地说。
“嗯!”
两人一前一后蹿出了火场,他们前脚刚一出门,后脚房子就坍塌了一半。阮绵绵尽头一紧,着急忙慌的喊:“哎,白玉堂还在里面呢!”
“放心,他是鬼!”
“可是……”
一道灰色的人影闪过,只见白玉堂站在别墅前,默默不语,面无表情地看着无情的大火,心中好似在呐喊,烧吧,把过去连同这一栋房子一起烧个干净吧!
什么声音!
阮绵绵微微一愣,伸手拢了拢耳朵,她好像听到一个微乎其微的声响,像是犹如在说话,她循声望去,在火光映照之中,似乎拉开了一个幕布,上头还有人影晃动,好似正在播放一场黑白电影。
电影的主角是——陆华浓。
他站在窗前,望着东边的方向,那是他的故乡。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回望,在大海的另一端,有他的父母兄弟,然而来到中国这么多年,他几乎将全部的人生都奉献给了祖国。
这一次,他想为自己活一次。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举到眼前,仔细的端详,戒指上镶嵌着精致的藤蔓,其中包裹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在那个年代,哪怕是一点碎钻,也已经叫人惊叹不已了,何况是这么大一颗。
陆华浓的脸上,隐约有一丝笑意,浅浅地不露痕迹,将戒指塞进衣兜里,便转身离开了。留声机里,播放着日本的民谣,歌词里依旧是漫天的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