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越常德的话说,如今这天下能救她的人怕是只有白楚,想到这,杜纤云不禁冷笑一声,他下令将她抓进来的又怎可能会救她。
收回思绪,站起身,绾起的发忽然垂了下来,长发至腰,一身的白衣早已沾满了污迹,刚才的血水也在她的裙摆处开了花,此刻她身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苍白的脸上印出了五个手指印,这些于她而言丝毫未上心。
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静静的盯着那六口大缸,一个是被砍了四肢做成了人彘,一个被剥了皮成了怪物,另外的四个呢?她不是怕,只是此情此景下,怕……对她而言有什么用,还不如静下心来,本就是鬼门关里走了一圈的人,还怕什么?
此刻她不知是夜晚还是白天,是清晨还是傍晚,抬头望去,似想去望望天,奈何除了四四方方的墙顶什么也没有。
都说临死之人是最清醒的,果不其然,杜纤云的心此刻安静的很,平日里爱乱想的脑袋此刻也是空的。
伸手进怀里掏出了白澈送的竹笛,轻轻抚摸着,眼内温柔似水,却又默默收回了手,轻皱了下眉,她忘了自己手心里还有血,暗红的血印在翠绿的竹笛上好不打眼,她赶紧扯着裙角用力的拭,待擦干净才放心的笑了笑。
打从白澈送她竹笛的那日开始,她便一直将它藏于身上,笛身不长,又易收于怀里,夜深人静时,总拿出来看看。
它对她来说就是上好的金疮药,不用涂只需用心看着便足以。
从来没有吹过,她说过她不会吹,甚至都不可能会吹响,此时,她轻咬了下唇,将竹笛送到嘴边,轻轻用力一吹,竹笛竟发出了一个清脆的音,杜纤云脸上挂上柔柔的笑,眉眼弯弯,黑眸透亮,此刻的她像一个思念心爱男子的闺阁女子般。
却不过那一会,杜纤云脸上的笑便消失了,她轻轻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竹笛收回怀中。
他是他。
她是她。
他们之间隔着很远很远……很远的距离。
……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声长宣“皇上驾到。”
白楚一身明黄龙袍站在刑房外,面如寒霜的盯着倚靠在墙根的杜纤云,身后的太监抬了椅子过来。
赵怀上前一步轻声道:“皇上……”
话还没说完,白楚抬了下手,赵怀低头不言退至一旁示意太监将椅子抬开。
越常德握剑站在白楚身后,白楚盯着杜纤云,杜纤云却紧闭着双眼不愿睁开。
她发丝凌乱,身上布满污圬,白楚如刀子般的眼神看向越常德:“朕不是说过不许用刑吗?”
越常德浑身一震,上前抱拳道:“启禀皇上,臣没有用刑,只是这女子嘴硬的狠,什么都不肯说,臣将她关在这里也不过是想吓唬,让她早些说出幕后主使,免受皮肉之苦。”
“你们都退下吧!”
越常德一听抬头看向白楚:“皇上不可,这里可都是些不要命的人,虽是都被关押着,但微臣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