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熙沉吟道:“那日我逃走,你是天亮以后去叫我起床才发现的?”
婉儿摇头:“那日夜里奴婢本来就睡在外间守夜,奴婢一向睡觉很警觉,小姐有什么响动,奴婢都能听见,可那晚居然睡得死死的,什么动静也没听见。”那日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只是老爷和夫人严令不许声张,所以也就被压了下来。她这个首当其冲的第一责任人,居然也只是挨了一顿骂,罚了几个月的月钱了事。
夏瑞熙注意到此处很蹊跷,她亲眼目睹过夏夫人治家的手段。夏夫人把后院治理得很严密,白天自不必说了,每天夜里都有几拨婆子来回巡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迅速报到她那里去。而夏二小姐住的雪梨小筑在夏府后院深处,和最近的院墙门隔着几个小院,路程长,中间人来人往,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为何夏二小姐能在那天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逃走?除非是有人在帮她。这个人,不用说,自然是赵明韬。
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姐和其他男子有了私情,还私逃了,这样的丫头不是该打死了事么?为何婉儿竟然能活得好好的?夏瑞熙问道:“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与明公子那样……为何我爹和我娘不但没有惩罚你,还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婉儿脸色瞬息万变,犹豫片刻,说:“老爷和夫人一向明白事理,从来不会迁怒下人。小姐从小就不喜欢奴婢,有什么事情都不让奴婢知道。所以奴婢先前只是隐隐猜到一些,并不敢乱说……,嗯,后来,老爷和夫人知道此事后,就命奴婢将功赎罪,守着小姐。所以……”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投靠夏夫人,汇报夏瑞熙一举一动的。
婉儿说完,见夏瑞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些尴尬,“小姐,老爷和夫人都是为了您好。您那个时候脾气不太好,其他人有些怕您……嗯,奴婢从小就伺候在您身边,比其他人更要熟悉您的习惯,所以,嗯……”
夏瑞熙明白婉儿的意思,就是说前身的脾气太糟,除了婉儿愿意受她的气,其他丫鬟都不敢近身服侍她。她不得不承认,夏老爷夫妇是很聪明的,这种事情算得是丑事一桩,自然不需要多余的人知道。
如果打死婉儿,一个丫头的死活自然没人关心,可她是夏二小姐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她死了,会引发许多的猜测,不利于夏家的名声。而留下婉儿,却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首先婉儿足够惜命,绝对不敢乱说。留下她,可以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断绝谣言;同时,还有谁能比她更适合监视前身,而不引起前身的怀疑呢?
夏瑞熙笑笑:“你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和我说赵明韬不是好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婉儿道:“奴婢先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后来事情不是发生了吗?奴婢自然要上心,这样才能在主子问的时候回答得出来。要是主子一问三不知,奴婢不是没用了吗?”
听了婉儿牵强的理由,夏瑞熙哑然失笑,这的确是个好理由。明明是她自己好奇,想更多掌握对自己有用的情况,偏生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婉儿继续道:“明公子。嗯。赵明韬。他对小姐不是真心。奴婢听说。他看上地是夏家地钱和宣舅爷家地鸿麓书院。所以。奴婢才说他不是好人。”
果然有道理啊。这整件事情当中本就透着蹊跷。首先。赵明韬是王府长子。有可能承爵。身份尊贵。要什么样地女子不能得到?他为何会去招惹其他人避而远之地夏二小姐。在说非她不娶地同时又不上门提亲?不上门提亲。却又帮助夏二小姐逃出家门。与他私会。与他私会。那自是不怀好意。说他真地爱夏二小姐?这倒未必。在这个看重女子贞洁名声地时代。有谁愿意让自己想与之相伴一生地心爱女子背上私奔之名呢?
唯一地解释就是。夏家有钱。宣家有人。这二者正是上位者最看重地东西。与其说赵明韬是在打夏二小姐地主意。还不如说是在打她身后这两个家族财势地主意。而在他看上她身后力量地同时。别人也看上了。这个人地力量应该与赵明韬不相上下。所以赵明韬不是不想上门提亲。而是被人阻止了。夏老爷不肯配合。靠他自身地力量他又无法通过正常渠道娶到夏二小姐。只好使出那样卑鄙地法子。引诱夏二小姐私逃。妄图把生米煮成熟饭。好达到他不可告人地目地。
夏瑞熙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也就明白了为何夏老爷会如此担忧。你想。你明知一匹饿狼随时觊觎着你地财产。随时都想把你囫囵吞下。你却不能杀了他以绝后患。只能如芒在背地小心提防。那滋味自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