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几度欢娱过后,上床歇息。张玄歧与那美人肢体交缠,紧紧相拥在一起。他一边轻轻抚摩美人的玉体,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今生今世都要记住你。”
那美人面泛桃花,眼神中似乎要汪出水来,看着他低声说道:“你唤我昙儿吧,这便是我的花名了。明日的百花会上,你可不要忘了今夜……”
张玄歧使劲搂了她一下,问道:“昙儿,昙儿,是昙花的昙么?”见昙儿轻轻点头,又想问她所说的花名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自己对她的身世来历一无所知,萍水相逢,有些事不宜过多追问,便说道:“春分百花会,此前我听人提过一些。齐云山创办这百花会,到底所为何事?”
昙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五山弟子,这些告诉你也无妨。地仙五祖之中,当日开创齐云山的丘仙师,原本是女身,这个你可知道?丘仙师以女儿之身,跻身地仙五祖,深知女身修行的艰难,远远超过世间的男子。因此,我齐云山历来只收女弟子,不过是想为世间修行的女子,留一扇登仙之门罢了。当日丘仙师亲手所定,每年的春分这一日,齐云山举办百花会,遍邀五山高人,前来点评本山弟子的修为。这么做,是知道女弟子们修行不易,所以想借助高人的点拨,群策群力,帮助她们在修行上更进一步……”
张玄歧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问道:“齐云山能在五山中占有一席之地,自然有独到的修为造诣。山中的耆宿高人众多,为何不能指点本山弟子的修行,而要劳驾外人?”
昙儿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闻言愣了愣,缓缓坐起身来,说道:“你可知我齐云山千红万窟的由来?好吧,你起身随我去看看,一切便都知道了。”
张玄歧见她神情忽然变得严肃端方,与前一刻的千娇百媚,竟是判若两人,心想昙花一夜绽放之后,随之便快速凋谢,这花名和她的行为举止,倒是名实相副,可见花名并不是随意起的,其中必定含有深意。他见昙儿已经起身着装,不敢怠慢,忙穿好衣服,随她出了石窟。
齐云山的石窟远看密如蜂巢,实则每个石窟之间,相隔了数丈乃至十余丈,彼此之间以石阶或栈道相连,并非紧紧挨在一起。张玄歧随着昙儿沿着石阶、栈道而上,越走越远,回望昙儿居住的那一眼石窟,只觉所在的那一片石窟中都是大放红光,而眼前所见的一片石窟中,红光似乎要暗淡得多。他不明所以,正要开口相问,只听身前的昙儿停步说道:“你随我进来吧。”
张玄歧进到身前这一眼石窟之中,只见也是里外两进,所不同的,外间一无所有,空空荡荡,只有洞顶的一颗明珠,微微发出红光。里间虽然颇为宽敞,但是光线暗淡,昏暗之中,张玄歧依稀看到,壁上的石龛中端坐着一个瘦削的人影。
这时,昙儿随身取出一枝昙花,左手手指蜷曲成团之后,缓缓展开,只见她右手之中的昙花如有感应一般,顿时随之绽放,花瓣绽开之后,花心处射出莹莹的白光。光亮之中,张玄歧看得分明,那石龛里面,端坐的并非活人,而是一具干瘪的僵尸。
那僵尸身上的衣服已经朽烂大半,脸上五官皱在一起,头上一丛乱发,如同枯草一般,将脸大半覆住,看不出是男是女,更是瞧不出原本的模样。僵尸的一侧,靠着石壁放有一束花草,也早已枯死萎谢了。
张玄歧心中认定这石窟是齐云山弟子的居所,此刻赫然见到里面居然藏了一具陈年的僵尸,心中难免吃了一惊。回想适才与昙儿鱼水相欢,是何等的风光旖旎,此刻却与一具陈年僵尸面面相对,心中更生感慨。
他正要开口询问,只听昙儿淡淡地说道:“齐云山为何叫作千红万窟?因为这万窟之中,不过十分之一,是活人的住处,余下的十分之九,却是死人的坟墓……”
张玄歧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问道:“恕我孤陋寡闻,齐云山的风俗为何如此怪异?这死者又到底是什么人?”
昙儿说道:“这些石窟之中的僵尸,生前都是齐云山的弟子。你眼前的这一具,便是我齐云山上一代的弟子,也是我的授业恩师,死去已经十余年了。你瞧见她身旁的花草了吧,那便是她的本命之花,人死花枯,香消命殒,便是这番模样了……你问我齐云山的元老耆宿,何以不指导本山弟子的修行,你可知道,我齐云山自丘仙师开山之后,既没有掌山的仙师,也根本没有你口中所言的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