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辇车上,独孤伽罗与杨坚正襟危坐,保持着作为君临或是母仪的威仪,让人隔着百步就能感到这股强大的气场。
独孤皇后目视前方,似乎已经将坐在一旁的杨坚遗忘。两片嘴唇却时不时的动两下,无人察觉,也无人敢察觉。
“陛下今天着实给了太子一个天大的人情!”
杨坚同样目不斜视,似乎在瞧着石板路尽头的那株小树出神。
“坚儿迟早要继承大统,那帮老骨头虽然半截入了土,背后的能量却不可小觑!”
孤独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得连她自己都几不可闻,在皇家最廉价的恐怕就是叹息了。若是将偌大皇宫中无数人的各种叹息连接在一起,皇宫中绝对一年四季都是一片悲风!萧萧落木,无边萧瑟!
“只是苦了英儿!”
“此次英儿得胜凯旋,朕就给他封地,远离朝堂是非!”
“也好!”
独孤伽罗与杨坚就这般在完全没有眼神交流的情况下进行着奇怪的对话,多年的夫妻使得他们养成了常人不可及的默契,即便如此,他们也能知道对方在说每一句话时的表情、神态!
龙书案上,一只厚重的手掌死死压着一张薄薄的信纸。
案下,喜全福以头抵地有些瑟缩的跪着,铜鼎中的炭火热烈的燃烧着,完全驱不散身上的寒气。
“你可知罪!”杨坚威严的声音震得喜全福两耳嗡嗡作响。
喜全福全身一个激灵,差点儿伏倒在地。
大太监莫让似乎很不满意自己这个手下的表现,轻轻哼了一声,算是作为提点。
喜全福浑身依旧如筛糠,抖个不停。但若是仔细观察,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慌之色,甚至多了几分镇定。
“小的知错!”
杨坚食指敲打着那张信纸,力道透过薄薄的纸张传递到桌案上,发出“笃!笃!”的响声。
“说!说错一个字,取你人头!”
喜全福满脸惶恐,以头撞地,直到额头鲜血淋淋,以示忠诚。
“我伐陈大军断粮多时,若不是晋王殿下建城据守,恐怕陈军早已经攻破我军大营。晋王殿下更是每日以稀粥、咸菜度日,看得小的都是心中不惹啊!”
“小的对不起晋王殿下啊,晋王殿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小的说出去的啊!就怕陛下您为伐陈的事情操心啊!”
“做了这背信之事,小的死了算了!”
说着,喜全福站起身,就要向着旁边的柱子撞去。好在莫让手疾眼快,一把抱住喜全福的腰身,才避免了涂血五步的悲剧。
“小喜子不要紧,正是你的一番话才让陛下知道了晋王殿下的拳拳之心,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呢!”莫让一边抱着喜全福,一边规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