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几步,我们在草丛里发现了一窝野鸡蛋!淡淡的蓝绿色,足足七个。
“那只倒霉的野鸡,肯定是在这里孵蛋。”
“这下完了,娘没了,蛋也孵不成了。”
小刚外公脱下外套,小心地将野鸡蛋包了起来。
“毛狗不吃蛋么?”大磊问。
外公说:“孵蛋的野鸡遇到危险,为了护蛋,会离开鸡窝,甚至假装受伤,将野兽引开的。谁知道,这一装,把命丢了!”
我们都为那只可怜的野鸡叹惜。
“大磊,小雨,小刚,我考考你们: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陈龙生说。
“当然是先有鸡啦。奶奶都是买了小鸡,长大了才下蛋的。”大磊说。
“那我就选‘先有蛋’!反正我们俩总有一个对,哈哈。”小刚说。
其实这个问题我和小刚、大磊经常争论。
我想:鸡是蛋孵出来的,不错。可是,世上不可能某个地方会突然冒出个蛋呀,肯定是先有鸡的。
但大人这么出题,一定是“脑筋急转弯”,答案肯定是反的!
于是我说:“我也选‘先有蛋’。”
陈老板说:“错,当然是先有鸡啦,因为‘肆(世)无忌惮(鸡蛋)’嘛!成语上都说‘世上本来是没有鸡蛋的’,哈哈哈……”。
这也太扯了吧?
不过,按我们当地方言,这几个字读音还真是差不多的。
陈龙生说:“刘老师,你是学生物的,你给个标准答案吧。”
“从进化的角度来说,小刚和小雨是对的,应该是先有蛋。”六叔说。
“对,鸡是从野鸡进化来的,变成鸡之前,肯定是野鸡下的蛋啦。”小刚说。
“乱说!鸡不是野鸡变的,而是从一种叫‘原鸡’的鸟进化来的。”大磊说。
“可是进化不是一天就完成的呀。”我说,“从生活在树上的鸟变成不会飞的鸡,进化过程中,蛋变鸟,鸟生蛋,蛋又变鸟……不知道从哪只鸟开始可以叫作‘鸡’,也不知道从哪只鸟蛋开始可以叫‘鸡蛋’,你怎么就能断定就是从‘鸟’蛋一下子就孵出了‘鸡’的呢?”
“你们都不对。”我叔说,“会飞的鸟变成不会飞的鸡,是人类驯化的结果,不是自然进化的。”
“刘老师,人类把‘原鸡’捉回家慢慢养成了鸡,按这么说,应该是先有鸡后有鸡蛋的呀?”大磊说。
我说:“你怎么知道人类不是先捡回原鸡的蛋,再孵出的鸡?”
六叔说:“先捉回了原鸡,还是先捡回了原鸡的蛋,这个都不能排除。但是刚捉回的‘原鸡’还是野性十足的‘鸟’,不能叫做‘鸡’。人类很聪明,驯化鸟类时,从小养起,让它们见不到成鸟。而鸟类都有一个特点,刚从蛋壳里出来,睁眼见到的第一个活物是人,就会把人当作它们的父母!人走到哪里,它们就会啾啾叫着,乖乖地跟到哪里……‘鸟’的孩子们渐渐变成‘鸡’,正是从这一步开始的。所以正确的答案是:先有蛋,后有鸡。”
大磊爸又问:“刘教授,不谈鸡,把题目改一下:是先有鸟,还是先有蛋?”
“还是‘先有蛋,再有鸟’啊。因为不管是鸟类还是哺乳类,都是从爬行类进化来的,而爬行类也是卵生的。所以说,不管是是追溯到始祖鸟,还是追溯到快要变成始祖鸟的那个想飞的爬行动物,都是从蛋里出来的呀!”
……
一路说笑着,不知不觉中,我们又爬上了一个山头。
面前陡然出现一座高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山!
迎面是一堵高高的巨大的峭壁,苍松怪柏点缀其间。
小刚外公说,这就是大旗尖。
这山峰自北向南朝着我们正面倾倒过来,仿佛巨舰的前端。尽管从我们脚下的这座山顶到峭壁相距有两三里远,但要想看到峰顶,得仰到帽子掉了才行!脚下的山谷雾气弥漫,雾气中隐现的是一片黑黝黝的松树林,山谷狭长,绵延十里,人称“十里黑松林”。
“不能再往前走了。”外公说,“老太婆说,黑松林那边是神的地界。”
经老人家这么一说,我再看眼前的黑松林时,真的就莫名感到了一股阴森之气。
“啊,怪不得我都感到脚不是我的了,原来是神不让我靠近呐。”大磊爸笑了。
大家真的是累到走不动了。
“不用求神了,再往下几步就到了。”小刚外公说。
在一棵歪脖子橡树下,小刚外公停下来。
“我那四个东西,就是在这里挖到的。”
大家一看,那里只有一片茅草,当初挖掘的痕迹早已消失!
我们分头在周围找了一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六叔很是沮丧,举起相机,胡乱按了几下。
眼见着太阳由白变黄,由黄变橙,又由橙变红。
我们只得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