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炳将手中用来盛水扑火的瓦罐往地上一摔,亲自架起张民一,对所有家丁说道:“提上家伙,给我杀出去。只要留的一条命在,我还要靠你们东山再起。给我杀!”
张民一使劲挣脱开架住自己的张炳,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把刀,大喝一声:“小的们,护住大少爷安全,随老夫杀呀!”
此时的张民一化悲愤为力量,一马当先,在数名家丁的掩护下几步就冲到了大宅正门,不顾安危,一脚将已经烧的脆弱不堪的大门踹裂,与几个家丁一阵劈砍,将已然碳化的大门劈碎,带头冲杀至街上。
张炳带着大部队紧随其后,毫无目的见人就砍。与带头的张民一聚集到一处,朝着逐渐合围过来的宋家家丁冲杀过去。刀枪棍棒短兵相接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叮铛”声,不绝于耳。张炳将手中大刀,挥舞的密不透风,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阵阵冰冷的寒光,毫无畏惧地与一左一右两名家丁直接冲进了宋家家丁的包围圈内,口中不时哇哇怪叫。
“哇呀呀呀!宋家恶贼,尔等拿命来!”
双方家丁们的嘶吼与哀嚎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响彻云霄!可就是如此巨大的动静,却不见一个官差衙役,一个救火兵丁出现。
宋达见势不妙,早在张民一带队杀出宅子的伊始便向着更深处跑去。领着自家的二百余家丁且战且退。宋家家丁冲杀了一阵,见宅子已毁,已经无心恋战,不消片刻便纷纷退去。
张炳颤抖着双手,扔下了手中兵刃。张民一仰天长叹:“我张家完了,老爷夫人,老仆无能,保不得我张家基业!如今我与少爷上无有存生之所,下无有立锥之地,老夫愧对张家列祖列宗。老夫”
张民一越说越悲愤,弯腰在地上抄起一把刀,就要吻颈自裁。
“叔,不要啊!”
张炳见张民一要自寻短见,血灌瞳仁,嗷饶一声大喊。
刹那之间,斜刺里窜出一位家丁飞起一脚将张民一手中的大刀踢飞。此人正是方才与张炳一同冲杀入敌阵的家丁张山!这张山不是旁人与其胞弟张海二人正是早前被顾五四在下沙庄园捕获之人。
张炳一个箭步冲到张民一的面前,将老管家牢牢抱住,两人抱头痛哭。
“叔,你在我在,这张家就没有亡!等侄儿东山再起。杀了宋国良,为我这些死去的家丁院工报仇雪恨!”
“老爷,大管事,如今我等去何处?”
身旁的一个家丁有气无力地问道。就这一句话,便把张炳刚刚的豪言壮语击个粉碎。是啊,连家都没了,谈什么报仇雪恨,谈什么东山再起?
张山的胞弟张海眼眉一挑,计从心来。
“老爷,为今之计只有收拾行囊,清点人手,我们去下沙!”
张民一和张炳都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残破不堪的张家大宅,大火仍未熄灭,眼前的残垣断壁痛入心扉。张海见此情景急了,大声说道:“老爷,管事,此刻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天亮之前若是不能动身,怕是我张家真该就此泯灭与这天地之中了。”
张炳低头瞧着跪在身前的张海,叹了一口气道:
“你我皆是丧家之犬,去投奔旁人,还是那无亲无故之人。呵呵!我张炳堂堂男儿汉,这脸面尚不好看!此事无需多言了!”
张山一听也急了,与自己弟弟一同跪地,知道自己老爷的脾气,只能对张民一劝道:
“大管事,如今之计,这县城无人敢收留我等,我等即便想要再东山再起,也得有个存生之所。可如今我等还能去何处呢?小的不才,愿与胞弟二人先行一步,为老爷管事探路。若是不成,我等再另想他法,但无论如何,此时节必须要离去,不然天亮之后,如何交代?这满地的尸山血海,如何处理?望老爷管事早做定夺啊!”
张民一似乎有些被说动了,犹豫着说道:
“你兄弟二人与下沙的几位老爷有过误会,你二人再去怕是此行凶多吉少啊。”
张山一听连忙摆手:“老爷,管事,成与不成,我与胞弟一力担之,若是下沙的那几位老爷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二人一杀了之,我等也是自愿,以死报答老爷,我等认了!”
张炳打不定主意,不由自主地望着张民一。
“好,你二人先行去吧,我稍后就与少爷在你二人后面跟着,现在先去收拾一下,当务之急先将为我张家殒命的忠良入土!”
张山张海抱拳施礼后,快步先行前往下沙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