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的王宫在冥界和妖族的边界处,大片大片妖娆的彼岸花盛开在忘川河畔,这里是冥界最美的地方,也是冥宫天然的屏障。
帝玄站在河边望着雾蒙蒙的江面出神,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次来冥界会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以为至少会是他和鬼君谈条件的时候。
可是,鬼君穆言从来不是可以讲道理的人,他的出手没有道义可言,更不会讲信用。他攻打人族是早就有预谋的,那一次……
“尊君?”厉行看到帝玄许久未动只好出声提醒。
帝玄看了他一眼,“那一次……”
“尊君。”
帝玄还未说完就被厉行打断了,他们一起长大,厉行知道他想说什么。
“都过去了。即使在尊君这里过不去,您也尽力了。”
说是过去,可是没有谁会忘记,那一天的夕阳格外绚烂,帝玄就那样抱着满身是血的花影一步步走到忘川河畔,他的白衣上满是血迹,有他的,也有她的。
他耗损半生修为才勉强留她一缕魂魄。
她说:“帝玄,我要你记着我,永生永世,你不爱我没关系,你以后喜欢的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我的影子。”这算是威胁吗?帝玄轻叹,如果是,那么花影,你赢了。
入眼的鬼族王宫和昔日一样金碧辉煌,可是很多人、很多事,早就不一样了。
穆寒看着帝玄,轻笑:“原来是尊君,稀客啊。”
顿了顿他又说:“你说我们最好的兄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帝玄抬头看他,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是你派人去劫了苏府的人?”
“不是,帝玄,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卑鄙的人?”
穆寒自王座站起来,缓缓走下那个让他的父亲变得面目全非的权利之地,他的步子轻轻的,“我答应过你们,不再插手之前的纷争,我说到做到。”
“你父亲的旧部在哪儿?”帝玄的语调高了起来,“他们的动作你理应一清二楚。”
“在我父亲被封印的地方。帝玄,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那个地方阴气极重,连我都不敢靠近。”
穆寒隐隐知道帝玄想做什么,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踏足冥界,不会是来和他喝酒叙旧的。
“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他理解不了帝玄,当年的花影,现在的苏暖,她们在天下人心中不及他一根手指头重要,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舍命救她们。
“穆寒,有一天你会知道,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心甘情愿放下所有尊严去哄她宠她。你不舍得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即使伤她的那个人是你自己,也不可以。”
眼看帝玄就要踏出殿门了,穆寒突然说:“帝玄,为什么当年你连花影封印我父亲的地方都没有问?”这是这些年来穆寒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当年帝玄来冥界只是为了救花影,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过一句关于穆言的事。
“你害怕面对?”
帝玄偏头,“穆寒,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如果不是穆言,花影不会死,雪殷就不会因此进入魔域禁地差一点儿修为散尽,这些年来他就不用承受深刻入骨的痛和自责了。
帝玄比任何人都清楚,作为帝都掌权人,他不能决定鬼君的生死,否则他会付出千百倍的代价。他不想花影白白牺牲,可是他多想那时魂飞魄散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有一点伤痛就会大呼小叫的女孩。
他一直以为她是听话的,至少会听他的,可是她唯一一次违抗他,却让他承受了失去她的代价。
那之后很多个没有她的夜里,他一遍遍问自己:帝玄,你从来没有爱过她,这样的你对得起她的付出吗……
他也会在深夜惊醒,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悲从中来,她原来不在了啊。
————人界皇宫————
“这儿就是人界皇宫?”
雪殷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和其他三族相比,人界的皇宫倒显得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