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节</p>
玉珠刚刚产子不过半月，又病了十来天，身子虚弱异常。</p>
婆子们这样粗鲁将她拖下床，她顿时就头晕眼花的，几乎晕过去，好半晌脑袋才清楚几分。</p>
等她清楚过来的时候，她和她娘孔妈妈，被压在她自己院子的正屋，各自被两个婆子按住，跪在地上。</p>
冰凉的地砖，寒意用膝盖涌上来，玉珠打了个寒战。</p>
她努力抬头，去看坐在正位太师椅上的人。穿着深紫五彩刺绣镶边粉红撒花对襟褙子、银灰撒花绸子马面裙，肃穆端坐的，正是她的主母胡婕。</p>
“太太......”玉珠不知到底怎么回事，着急开口。</p>
她话刚刚说话，就狠狠挨了一个嘴巴，脑袋都打得偏到了一旁。</p>
“不准说话，太太没问话，不准喧哗。”站在胡婕身边的丫鬟厉声呵斥道。</p>
玉珠哪里还说的出话来？</p>
她被这一巴掌，打得半边脸都麻木了，牙齿酸痛得厉害，不知是口水还是血水涌了出来。</p>
好半天，麻木劲过去，耳边传来似狂风怒吼般的咆哮耳鸣。她什么也听不见。</p>
貌似过了很久，似乎有人在说话。</p>
玉珠也隐约听到了母亲的哭声。</p>
“......若是玉珠有什么错儿，太太只管拿了奴婢打死。玉珠刚刚生了大少爷，又得了病，经不得这样搓揉。太太息怒，想想老爷，若是玉珠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定然要怪罪太太的。”孔妈妈哭着吼道，“奴婢和玉珠低贱之人，不敢惹得太太和老爷失和……”</p>
她既抬出宋言昭来压胡婕，又口口声声是为了胡婕好。</p>
孔妈妈有一口好利牙。</p>
端坐在太师椅的胡婕，却半天没有说话。</p>
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着孔妈妈和玉珠挣扎。</p>
和太太争？</p>
凭什么和太太争？</p>
捏死你们，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p>
胡婕痛快想着，才轻声对身边的丫鬟道：“去，带上来!”</p>
孔妈妈不敢再哭着求饶。</p>
她也不知道胡婕要带什么上来。</p>
结果，带上来的，是嘴巴牙齿都被打得脱落、已经说不出话的惠风。</p>
还有战战兢兢的小雨。</p>
胡婕让小雨上前，跪在自己面前，然后问她：“你说，这个是谁？”</p>
“......是......是惠风......是疏烟院的丫鬟。”小雨结结巴巴说着，眼泪早已涌了出来，也不敢擦去。</p>
“她找你做什么？”胡婕又问。</p>
“惠风说.......让奴婢告诉孔妈妈.......昨夜老爷.......老爷和太太说了什么。”小雨回禀着。</p>
孔妈妈就知道自己这次行事太过于鲁莽。</p>
但是，打听点消息，又是什么打错？</p>
浩哥儿在太太那边，孔妈妈担心，乃是人之常情。</p>
等宋言昭回来，她在花言巧语几句，宋言昭应该能体谅她。毕竟，浩哥儿在太太那边，这是孔妈妈很好的借口。</p>
“好，你好!”胡婕冷哼着，对孔妈妈道，“敢打听主子的私事!来人，拖出去打!让她涨涨记性。”</p>
“太太!”</p>
“太太!”</p>
玉珠和孔妈妈同时出声求饶。</p>
居然要打孔妈妈？玉珠吓住了，太太这次是来真的？</p>
这个女人太大胆了，她就不怕老爷吗？</p>
屋子里服侍的众人，都是胡婕带过来的，她们来的时候就带了板凳和板子，所以她们都知道，孔妈妈这顿苦头是免不了了。</p>
太太大概要打得她屁股开花，躺三个月下不了床才行。</p>
两个婆子把孔妈妈拉到了院子里，按在板凳上。另外两位虎背熊腰的婆子抡起板子打。</p>
这两个打板子的婆子，都是太太的陪嫁，她们是太太的心腹。哪怕老爷回来责骂，把两个婆子赶出去，还有太太娘家撑腰。</p>
这顿板子轻不了。</p>
那两个打板子的婆子，是不会看着老爷就下手轻些的。</p>
老爷刚刚出门，太太就带着二十多个婆子、丫鬟和小厮，闯了这疏烟院，把疏烟院堵得水泄不通，把丫鬟婆子们都被围堵在檐下，不许喧哗。</p>
太太进门不多话，直接把姨娘和孔妈妈从里屋拖出来，按在地上。</p>
然后没问几句，就打孔妈妈。</p>
这得多大的火？</p>
太太只怕不敢打姨娘的。</p>
姨娘刚刚生了孩子，若是太太打了她，老爷回来会跟太太拼命的。</p>
但是孔妈妈这顿打少不了，而疏烟院几个近身服侍的，只怕也有挨打。太太对姨娘有火，肯定要发在下人身上。</p>
所以，听着孔妈妈鬼哭狼嚎的呼痛声，檐下丫鬟婆子众人都有点胆寒。</p>
她们是不敢帮姨娘的。</p>
姨娘的宠爱不能算数。若是哪天老爷不宠爱姨娘了，今天帮着姨娘和太太作对的，太太都回收拾的。</p>
但是太太，永远都是太太，是这个宅子的主人。</p>
她想打姨娘、打姨娘的母亲，只要等老爷前脚走，后脚就可以动手。</p>
疏烟院做下人的，谁又是傻子？</p>
她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孔妈妈被打得半死。</p>
孔妈妈的声音，越来越细，渐渐气息微弱。</p>
最终，她晕了过去。</p>
打手之一的婆子进来，禀道：“太太，那老货晕过去了，可怎么办？”</p>
“胡说!”胡婕勃然大怒，“她居然敢装晕，给我打，打到她醒为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