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蝶,你这么晚跑哪去了,不是让你一放学就赶紧回去吗。”
“米勒亚…”
匆匆小跑的安蝶路过漆黑的校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幽暗灯光下的是飘散的烟和高大的身形,随后逐渐清晰的冷俊的轮廓和顶端整齐幽亮的黑发。
走进些,冷俊的颜庞秒变埋怨的眉带动复杂变化的嘴型,安蝶苦笑着靠近。“不好意思,我随处看看,不知不觉就这个点了。”
“随处看看能看两小时么,你是没听我们说过这偏僻的地方晚上多危险?你知道我出来找了你多久?”
“那个学校山后面可以看到列车经过的轨道,那是一片花海,特别美。”
“真是毫无时间观念。”安蝶试探性的话语米勒亚只是毫不在意的叹了口气,看来他并不知传言中所谓的禁忌之地。“明天开始我跟你一起上学了。”
三月的夜风还没有彻底卷走寒冬的荒凉,行走在宽敞道路上的米勒亚和安蝶却被彻底卷进了复杂离奇的黑夜。
“够了,我不想再天天听你牢骚了,分开吧!”在老公的家里,我砸乱桌上的酒瓶对他吼着,然后我匆匆的跑了出去。半路上,名为米勒亚的青年忽然凑到我面前对挂着怜悯的笑,“你也不容易呢。”,他随后紧跟在我这个面容冰冷苦怪的女人后面,我们穿过长长的小径,来到了白连。原来他是白连的新人。2月9日玄玫
入学的米勒亚坐到了安蝶后方的位置,一想到嘉俐没来到学校,今早看到的画面像浓雾一样不断醒目的在眼前浮浮散散,安蝶泛起哆嗦和担忧。
米勒亚看上去高大和端庄,但其实和安蝶是同龄人。他在埃利亚家族算是可靠的领导者一般的存在,一向全能的他入学手续也轻松的办妥了,可是安蝶认为他同时也越过芝音胜任着自己监护人,到哪都以自己的安全为首要己任。安蝶有些厌倦并不是因为他过分的保护,那与自己过分亲近,究竟是为了诱发未婚妻姐姐的更多关宠,还是为了讨好埃利亚的继承人把自己和姐姐的关系不放在眼里呢,是因为埃利亚的后裔只有女人才耍的这么显眼吗。
安蝶耸耸肩,自己也不愿意怀疑家人,终究到了这种关头留个心眼是必要的,只是自己有留不留心眼其实没什么区别,没有他们具备的任何精湛本领,身为埃利亚继承权的拥有者的自己连最起码的说服家人都做不了,毕竟这个人把姐姐的情感控的死死的,而且埃利亚现在基本是由米勒亚和芝音牢牢掌握着,前途和命运算是被家人吃的死死的,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怎么样呢,这是到昨天为止之前安蝶一直迷茫的事情。
“啊,这个老师有家暴。”米勒亚望着慢悠走进教室的玄莴便小声传话前面的安蝶,安蝶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他的妻子在酒吧相识,她找我抱怨呢,找不到工作就被施暴。”
“你不想被老师打的话还是少接触她比较好吧。”安蝶小声轻笑。“恰巧碰到谈聊罢了,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这里的人都很贫穷。”米勒亚顿了顿,然后神情骤然严肃,“这一切都是你父亲所为哦。我们大概要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了。”一定是想时刻提醒着安蝶来这的目的是为了报复她罪恶深重的父亲。
“那她有没有提到她家里有个养子。”而安蝶忽然的发问,让米勒亚再次紧绷神情。
“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他昨天来学校了吗。”“是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那就是暮池恐怖传言的男主角啊!这里的传言,每个月外来者的失踪,全是被他杀了。”
“那我们不也陷入危险了吗。”安蝶愣住,身至危险的外来者可是包括自己一行人啊,可是他这么心平气和的态度,是因为面对危机大有把握,或许还想利用它改善什么,那么来暮池的目的果然与嘉俐有关吗。
“是谁告诉你的,你跟他说话了吗?”米勒亚不顾安蝶的问话,他迫切的态度让安蝶不知所措的还是被逼着应答,“我好奇问同学的…”
“他虽然是老师的养子,但其实真实身份谁也不清楚。接触他的人听说都会变得不幸。从现在起,你必须和我形影不离。”
“你害怕他对我出手吗,坐在他的座位上的你才更危险吧。”米勒亚刻意的严谨还是让安蝶不禁失笑。“为什么米勒亚刚来就这么了解,我们选择来到这里和他有关系吗。”意识到安蝶的好奇,他神情恢复自然。“安蝶不用知道这些,只有你的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危险的事让我们做就好。”
米勒亚标志性的笑总是那么稳重和温和,像一道玻璃把安蝶拒在外面,就算自己知道也不能做些什么,何必还要没必要的忽悠,安蝶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好,可心里止不住起伏。
她知道自己的侍从芝音想暗杀父亲,失败之后逐出帕罗莎尔城,米勒亚集结着自己一行人来到这里。
芝音每次都巧合般的来到了暮池,想利用嘉俐做些什么吗。
母亲玄舞被父亲囚禁在帕罗莎尔的大宅里很多年,为了阻止她去暮池见嘉俐,父亲做这些让嘉俐恨入骨髓的事究竟有什么意义。嘉利到底是谁。
多亏了这次顺便,安蝶才有了重返暮池的机会,只是她很盲目这次来还能为嘉俐做出什么。
“这个学校真的放学很早呢,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时间了。前面暮池的中央比较安全的,走出这区域五百米就到我们家了,一个人没问题吧。”米勒亚拍了拍安蝶的肩膀。
“米勒亚这么忙,没必要陪我一起上学啊。”
“乖乖回家。”
安蝶目送米勒亚走出视线。中央的街道,本该是人流拥挤的时间,没几个人的道路看起来很冷清,喷泉池闪烁着白光的波澜,落叶乘着某种香气缕缕飘散。
少年走从另一头缓缓走来,大门都牢牢紧闭着,空荡荡的大街回荡着少数咒骂声。
“去死吧怪物,为什么还来这里。”“你这样的人永远呆在后山饿死好了。”
好熟悉的味道,安蝶情不自禁的顺着弥漫的香气往前走,越来越浓郁,直到她停在一家店门前。
2
“给我滚出去!”
带着面具的少年被门内的手猛的推出门外,然后门呯的一下被果断关上,面包纸袋掉在了地上,他卸下面具,下垂的神色沉重暗淡的显露在夕阳下,阴暗又冰冷。
失踪者的真相,和父亲与埃利亚的联系,被孤立的少年,神的儿子。在安蝶看来面前的嘉俐正围绕着种种不可思议的谜团。那个大雪纷飞的山林里,嘉俐发出了警示,现在的安蝶无可救药的下定了决心。
安蝶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一旁恰巧路过的人小声对她说明着,说这是这户人家常有的事,于是安蝶捡起他没捡起来的面具,鼓起勇气走到垂头丧气的嘉俐身边。这种情形的发生代表他和玄莴老师生活在一起一定还饱受折磨,他也只有面对玄莴老师才会这样低头不语。
他忽然抬头对面前的安蝶勉强一笑。
被他接过的面具在安蝶松手的那一刻,清晰的她眼里全部化为粉碎的灰烬朝天空散去,一瞬间似乎呈现了金黄的火焰,很快在浓浓灰烬中淡去了颜色,五秒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澄澈的空气依旧只有香气和夕晖。安蝶一时茫然,可她还是没多想就跟上他快速起身略过自己踏步着轻盈步伐的沉重身影。嘉俐随意从纸袋里取出一块面包递给身后的安蝶,“这是刚蒸好的,很好吃。”
“谢谢。”嘉俐并没有失去笑容,那不是虚假的笑,只是他的眼睛不再闪着光亮。安蝶一口咬下去,软软的有些烫口,香浓却也在嘴里停留了好久。
“现在莴叔叔做的面包竟这么好吃。”“是吗,阿姨做的还要好吃。”
过了两秒,他低沉的说,“可惜她不再了。”
米勒亚迅捷的穿插在荒凉无人的小路上。
“在跑快一点嘛,再不快点完成任务就要跟丢他们了。”
一边凑出的女性迈着轻盈的矫腿跟他一起小跑着,靓丽身体曲线和一头直发惹眼的胜任着和他一样隐蔽的跟踪任务,她一路直勾勾的盯着米勒亚的脸,米勒亚却毫不愿意回望这份娇柔。
“你可以在穿显眼一点,艾歌。”米勒亚不紧不慢的说,艾歌对他终于的表示回以媚笑,然后下一瞬间流露醋意的神情更加惹眼。
“你竟然任性的说要去学校,没必要护我妹妹护到这个份上吧。”
“我只是想找执行人的线索,据说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却恰巧在安蝶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出现,难道他知道安蝶的身份想报复吗。”米勒亚露出了更加严肃的表情。
“那他今天去学校了吗。”“没有。我先留在学校观察几天吧,白天任务全交给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线索趁早别去了,对米勒亚来说不是在浪费时间嘛,不到那一天安蝶是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你看,他们正往偏僻的北区移动,说不定真有线索了。”
米勒亚沉默的紧盯着着前方空旷野山里忽隐忽现的宽大背影们。
嘉俐一路狼吞虎咽着。
“你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两天吧。”“我可以帮你去玄莴叔叔那买。”“不方便见你,你身边有埃利亚的人。”
走着走着,便来到山脚下环绕溪河的木屋里,大概是他施了隐身的魔法,居然没人注意到醒目的两个人走进群山,嘉俐现在竟用这种方式回避人们的视线,安蝶迷茫的四处张望着,这些从未见过的地方都美的太不真实,那片花海是幻影,这儿也是幻影吗。他说的玄玫阿姨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呢。
“后山的那些狗,是你杀死的吗。”安蝶不禁发问,沉寂的空气间,嘉俐忽然发出很不自然的清脆笑声,他笑意明显,于是安蝶立马明白。
“为什么老老实实的跟了过来,你没听过传言吗?”
“那种东西太没依据了。就算你是神,为什么要好端端的屠杀外来者啊。”
“不论理由是什么,你都身置于此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是恨父亲带走了玄舞吧,找我是为了问出他想干什么吧,你想要报复他的话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我的家人也是为了报复他才来暮池的,同样的你告诉我你的秘密好吗,不要再把我拒之门外了。”安蝶鼓起勇气。
嘉俐转向安蝶,光雾附在他浅淡的瞳孔上冰冷又死寂的旋转着,被黄昏的林荫拉长的倒影,冰冷昏暗。嘉俐语气坚定的打断安蝶,她看到面前的嘉俐如同母亲的背影陌生的竖在漆黑的道外。
“太晚了啊,安蝶。”他平淡的说。
安蝶知道从那个冬天没有向他伸出手开始,一切开始晚了,因此现在没理由博得他的信任。
当昨天重新回到暮池见到他时,站到安蝶面前泼醒了她,安蝶这次明确的想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就算面对被再黑暗的秘密缠绕着的嘉俐也想追究到底。她知道从以前开始就只有他能让自己脱轨的生活平复。
“你来晚了,我现在是怪物并且控制不了我自己,你知道吗,玄玫阿姨是被我杀死的,玄絮奶奶,玄青哥哥都是,包括你们这些外来者,都会被我杀光。而我找你是希望你做好忘掉我的准备。”
“是父亲吧,依他糟糕的性质,想必是通过享受谁死去的乐趣,用钱把这里换取为刑场,来维持着这贫穷地方的经济,杀人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为了自保吧,你提防我是怕我是被父亲托付来伤害你,我父亲的意图其实我并不清楚,只是我绝对不会去杀你的,我们都是井底之蛙了。”
“是啊,所以无路可走,你们依旧很难违抗你父亲,他难道没有和你们提过杀了我可以得到继续生存的权利吗?”
“然后我们就依照他的要求为了生存去杀你,最后被你杀死,你不能控制自己杀人所以,就形成了某种诅咒一样的连锁,传说的真相。”
似乎整个空气被冻结住发不出任何声响,陷入安静之后,安蝶没说任何话埋下头,他悄然无声的伸出右手。
“如果是真的话,这里没有人会为了生存违背帕罗莎尔的市长的意愿,我父亲的意愿,所有人会想方设法让我们成为祭品,你是不希望我死才提示我的对吧,就算这是为了维持暮池经济,为了让这里的人生存的必要条件,一定有什么办法的改变现状的,对吧,嘉俐。”
“不现实,既然是为了暮池的大家,你们不死的话会很困扰的,还是说你想说埃利亚有改变的能力。话说回来,你又是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安蝶抬起头时,嘉俐已经凑到了安蝶的面前,右手指甲深陷进她右肩的衣服里。如此贴近的他眼神是安蝶所熟知的,是那次看到他拿着棍子乱殴居民的时候,只有冰冷和无视一切的执着。
“其实我完全可以在这里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尸首交给你父亲,毕竟你父亲让亲生女儿过来送死什么的也挺不现实的,为了暮池的大家好好活着你们是形式上的祭品,为何不顺从他的意愿。”
“这样的话你报复完之后暮池难免遭殃吧,杀我也只能发泄恨意,接下来的棋怎么走还是会被父亲牢牢握在手里,这么久大家无动于衷因为都无计可施,埃利亚被放逐到暮池说不定真是父亲给予的考验呢,我相信我的家人不会被他们支配的,我不会触发让你杀我的条件,埃利亚可能是改变命运的关键一棋也说不定啊。”
嘉俐把手默默收了回来,最后埋头蹲了下去。抬头一瞬,安蝶确实看到嘉俐的眼一瞬间确实闪起了光。
“你现在这样乐观,到时候就后悔了。”
“我只是相信你一定是原本的嘉俐,一切一定都有原因的。嘉俐,相信命运吧。”
与自己不同,嘉俐一直都像太阳一样的人,而自己只有在面对太阳的时候才能兴奋,才想去阐述想法。不知为何此刻看到嘉俐像夕阳般静谧的笑,安蝶心里有股感动。
安蝶,你或许不知道,如果靠尽力这么轻易的事就能改变这恶劣的杀人循环那就好了。你说的没错,我被你父亲吃的死死的,只要我停止杀人,我就会引发更大的灾难,到那个时候你恐怕也在劫难逃吧。
可是为什么,我宁愿和你尝试度那个灾难的日子,也不想让你现在就死在我手里,所以。
“你这几天,暂时留在这边,替我去买玄莴叔叔家的面包吧。”嘉俐停顿片刻后,说出了这样的话,安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为什么?”
“我不相信埃利亚的人,留在他们身边,你终究会被他们改变思想过来杀我吧。”
无声的缝隙间,喧彻忽然被引爆开来。一瞬间,轰炸声响彻天际。
3
已经走投无路了,收到了白连的邀请。不小心被老公看到了,我和老公大打出手。
每个月城里会死掉的都是被社会淘汰的没有价值的人啊!他这样说。
我明白在这个地方走投无路的人会被选作勇士,在那个他会暴走的夜晚与他对抗,这是无端的送死,至今为止从未有人战胜过他。
我们会一直尝试直到讨伐成功为止,被赋予这种宿命的人必须一直存在,直到囚禁或者杀死他为止,不然没法取消这种讨伐的制度。倘若怪物没有死,讨伐的人也都没有死去的度过那个夜晚后,会迎来末日。死亡,这是为了让人类偿还的代价,如何才能终止,那只有执行人丧失毁灭一切的能力后,人类才能见证接下来的一切。到那个时候,一定不会再面临比他更大的威胁了吧。他算是自然给予人类最大的惩罚了。
我们这类人面临着惩罚,却也是唯一的希望。
埃利亚的人,名叫米勒亚·前塔的家伙,他是由我推荐的新人。这个人说会带来了新的方法对抗那个夜晚,也许一切都说不一定。
也许嘉俐他还能恢复正常。
为了迎接这个月的那一夜,我们在白连做着准备。2月10日玄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