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握紧杨大妈的手道,“大妈,你和春儿姐都是好人,老天会照顾你们的。”
“屁老天!”杨大妈忿忿地道,“大妈现在可不信啥老天了,啥事都得要自己去干才行!老天要管用,我小春儿半夜里瞎寻时,咋不让她捡个金元宝,或是遇上大善人来搭救我们母女?”她顿了顿又道,“经过这么多事,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过日子得自己说了算,旁人说什么,那全是胡扯!”
杨大妈怜爱地望着安宁道,“大妈见着你,就象见着以前的小春儿,一样那么乖巧懂事。跟你说这些,大妈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怎么上这儿来的,若是这里有你中意的小子,大妈很高兴你留下来,但若是你没有中意的,哪天想走了,大妈一定帮着你离开。你记好了,你自己的事,可得自己拿主意,就是当家的,他说了也不作数的。知道吗?”
“大妈,您真好!”安宁把头依偎进大妈怀里道,“小六能遇见您,真是我的造化!”
杨大妈轻抚着她的头道,“好孩子,大妈希望你将来能顺顺当当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一觉醒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安宁急道,“糟了,还没听见饭钟声,大伙可都饿坏了吧?”
杨大妈笑道,“别急,没那么快!昨晚喝得那么多,今儿估计没那么早。”两人到厨房时,果然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一时,早饭弄好了,饭钟打了好几遍,才陆续有人来。杨大妈见来的人很少,厨房也不忙,便让大伙儿先吃过了,再去给那些没来的送去,安宁正准备跟去帮忙,杨大妈笑道,“你可提不动那担子,这样吧,你给三当家的送饭去,他住的地方跟你离得近,送完你就去做你的针线。昨晚我见你那新做的鞋还有不多工夫就成了,你回头自去做吧,别晚上做了,那灯油不好,没的把眼睛熬坏了。”
安宁点头称谢,到厨房里盛了早饭,用食盒提了去了。
到了秦远住的小院外,只见院门虚掩着,安宁问道,“三当家的,你在吗?”等了一会,没人应声,安宁推开院门一瞧,这院子不大,地上铺了碎砖,倒也干净。右边种了两棵小树,正面两间正房,左边那间旁边有个小耳房,屋檐下摆着口大水缸。安宁走了进来,又问一遍,“有人在吗?”还是没人回答,她走上前,右边那间屋子的窗户开着,从外面瞧见里面就摆了一张大桌,几条长凳,是间会客厅。走近左边那间屋子,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安宁想着定是住这间了,便又敲了敲门,提高嗓门道,“三当家的,你在吗?”
里面人哼哼了几声,却又不作声了,安宁无法,只得推开了那门,轻轻地走进来,原以为秦远平素总是懒洋洋的模样,屋里必定乱得很,没想到他这屋子竟收拾得异常整洁,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但摆放整齐有序。床靠里放着,挂着副青布帐幔,从掀起的一角瞧见秦远还在睡着呢。安宁不敢上前,只站在门口,又唤了几声,他嘴里应着,还是没醒。安宁只得把食盒放到门边的书桌上,正准备退出去,却瞥见桌上放着张纸,写了半首古歌:“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不怀忧?令我白头。”几个字铁划银钩,颇有大家风范,安宁心想,这三当家的是个读书人呢,他写这个,该是想家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蓦地秦远大声喊叫起来,安宁吓了一跳,往前略近了两步,喊道,“三当家的,醒醒,你快醒醒。”
秦远猛然睁开了双眼,有些迷茫地道,“你是何人?”
安宁退后一步道,“我是小六啊。”
“小六?”秦远撑起身子,摇了摇头,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哦,对了,你是小六啊。”他瞧见自己昨晚本是和衣而卧,此时就立即起身,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方才做梦,没吓着你吧?”
安宁笑道,“没关系的。三当家的,你喝多了,我绞个帕子你擦擦脸吧。”
秦远道,“你怎么来了?”
“哦,我是来送早饭的。”安宁一指食盒道,“今日好多兄弟都起晚了,杨大妈就安排我们各屋来送饭。”我先走了。
秦远笑道,“谢谢你啊,杨大妈想得真周到。”
安宁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她转身就欲出门。
秦远忽叫住她道,“小六姑娘,麻烦你拿到隔壁去等我一下好吗?”
“啊?”安宁微讶了一下,她觉得秦远的笑容又开始变得有些诡异了,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
安宁等了不长工夫,秦远神清气爽的走了过来,他不急着吃饭,却道,“昨晚真是辛苦你们了。”
安宁低着头道,“那是我们应该做的。”
秦远道,“昨晚喝多的人不少吧?”
安宁微笑着点点头。
秦远笑道,“这只怪昨日那买卖干得实在太顺手了,没法子不高兴,一高兴难免就喝多。”
“是吗?”安宁心里微微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