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走啦!”前面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催促着后面的轿夫。
中年妇人心中有些疑惑,赶紧几步跟上轿子,低声道,“没瞧清楚。”想了想又道,“应该不是。那孩子看起来都有两三岁了,应是一家子冲散了的。放心吧,不会的。”
那轿中人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轿帘。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那男子温言问道,他的声音明亮而柔和,让人听起来说不出的舒服。
安宁动了动脚道,“没事,没事。”
“六姨。”小红奶声奶气的叫着,她的小脸上犹挂着泪痕,手里却多出一个小糖人,她从那公子的怀里直扑过来,挡住了安宁大半个视线,“多谢公子,您从哪儿找到小红的?”
那公子笑道,“我适才经过,瞧见这小女孩在哭,想是走丢了人家的,也不知怎么帮她寻找。幸好你这灯笼上写了名字,我就提起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着了。”他把灯笼又还给安宁道,“今晚人多,需小心些才是。”
“有劳公子了。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以便我等登门告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家人应该等着急了吧,快些回去吧。”
“多谢公子了。”安宁抱着小红盈盈施了一礼,转身去寻杨大妈了。
那公子瞧着她的背影,忽觉得有些眼熟,他正欲离去,脚下却踩到一物,拾起一看,却是支银簪,想是方才那女子遗失的,想追上前去归还,可人海茫茫,却从何处寻起。
杨大妈正等得心焦火燎,见安宁抱了小红回来,欢喜的眼泪直掉。她抱住小红,再不敢撒手了,几人又逛了一会子,见天色已晚,便回客栈去了。
洗漱时,安宁这才发现头上那支银簪不知什么时候挤掉了,她心中懊恼不已,杨大妈又自责了半天,安宁倒劝解她,说不过是根普通的银簪子,不打紧的。
第二日一早,黄茂才就赶着车来接她们了,听杨大妈说起昨晚之事,甚是感激安宁,定要买根银簪子赔她。推辞不过,安宁只得去挑了根最普通的银簪。
安宁不知道,她这根“不打紧”的簪子此刻就在捡到小红的那位公子手里,而且很快,那公子就发现了这银簪的秘密。他清明的眼神中满是诧异,范七巧制的东西他家也有几件,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怎么也会有这么精致名贵的银簪,她又怎会那么随意的簪在头上?
这公子正是香溪朱家大公子朱景先,正月还没过完,他怎么就离了家呢?
此事还得从他那敬爱的娘亲朱夫人说起,自从朱夫人在十月族内大比中,露出了有意为大儿子择媳成亲的口风,这消息立即就象长了翅膀般飞了出去。
开玩笑,朱家长房嫡孙要择媳,可比嫁进皇宫做王妃都强,稍稍沾点亲带点故能攀上点关系的人家无不打破头想把女儿嫁进来,一时朱家门庭若市,大门的门槛据老管家江爷爷那双老眼目测,都被人磨低了三分。
从年前开始,就有许多交好的世家大族的世伯世叔们借口拜年送礼什么的到香溪来变相相亲了。
这可把朱景先烦个半死,从早到晚躲在外书房,说是年底事忙,要专心干活。确实,他爹朱兆年把他忙得跟陀螺似的,可总有些抹不开的情面,必须出去应对,他觉得自己就象小丑一般,成天被人相看来相看去,耽误了的干活时间,回头还得自己熬夜被回来,无比郁闷。最可恶的还是那一对弟妹,成天望着他就笑,今儿又相了多少个?还乐不知疲,每日重复,朱景先怀疑再这么下去,这俩人迟早得笑傻。
朱夫人没想到反应如此迅猛,开头还乐呵呵的招呼着,后来成天这么迎来送往的,她也不胜其烦,只得拉了亲爱的相公出去支应。要说还是朱兆年道行高深,他应酬了几日,在书房琢磨了一下午,便在晚饭时对大儿子说,要他赶紧出门,去追查荷花美人及后人的下落。
笑话!爷爷追查了快二十年都没找着,让我上哪儿找去?什么时候不好去,非得等我把家里过年的事都忙完了,刚能喘口气,就大正月的把我派出去?
朱景先知道他爹无非就是扯个由头把他赶出家门,自己也好有借口打发那些来相亲的人,躲个清闲。爷爷朱靖羽一听,甚是高兴,还特意写了个名帖儿给他,让他去吴国找一位姓唐的老爷子碰碰运气,打听消息,还暗示孙子,说那老家伙要是还不张口,就赖他家不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