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城区的临时住处收拾物品,答应了边巴搬到他那里住。
东西本就不多,一个箱子就可装完。看到桌上那束干得一碰就碎的桐花,怔了一下,取出小卡片夹进日记本里。再把干花揉碎,找了个小丝袋装好,出去,埋在小区的花坛里,起身时已经眼眶湿润,打了个电话给四毛,问他们老大回来没有?他说快了,估计就下个月了。想了想,终究没说自己就要结婚的事儿。
拎着箱子出来,见街边一家婚纱摄影楼正在做活动,店员拉着我,很热情地介绍情况。那些在神山圣湖边拍的婚纱照,美仑美奂,真的由衷羡慕,很想知道自己穿婚纱是什么样子?跟前夫的婚礼是在学校礼堂举行的,一件八十块钱的尼龙中式红上衣加黑长裤,头上贴着假花,完成了我的初婚仪式。
没有选择店员极力推荐的各种套餐,而是定了最便宜的:8元。是,我现在是可以随便花钱了。昨晚,边巴打开库房的保险柜,指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说桐子,今后花钱你就自己取,我不能说给你全世界,但只要是这个城市里有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买。然后把钥匙和密码给了我。
那一刻,内心盛满感动。
我不知道别的女人在面对大把金钱可以随便花时是什么感觉,疯狂购物?把自己平时不敢想的够不着的全采购回来?我真没那样的心态。曾经穷得连内衣都不敢买的日子过去并不久,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这个世界意外那么多,还是留些余地的好。
拎着箱子打车回到边巴的别墅,进门时老保姆告诉我,说边巴的姐姐和弟弟来了,在小客厅喝茶。
我赶紧把箱子放在楼梯边,老保姆要帮我拎上去,我说不用,太重了我自己等会儿来搬。
真的不习惯使唤别人。何况那么大年纪的老人家,跟我母亲相差无几,慈眉善目的,怎么忍心?
刚到小厅门口,还一腿在里一腿在外,便传来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女声:你就是那个什么?青桐?
我飞快抬起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说:我叫青桐,实在对不起,出去办了点事儿,刚刚回来。
坐在正面的女子,一身紫色贵气长袍,胸前一串红珊瑚鲜艳如滴,她上下扫视着我,淡淡地说边巴说你要和他结婚?
我沉默着,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我要和边巴结婚和他要和我结婚,仿佛是一个意思,又仿佛不是。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茶,我赶紧小步过去,提起纯银雕花的壶小心斟满,再取了香蕉剥皮削成块状,插上牙签放在他们面前。
长得是不错,难怪边巴那么迷你。我叫桑吉卓玛,你叫我桑吉吧。
我心想桑,这名也太奇怪了,怎么让人叫得出口。脸上却微笑着,没说什么。
边巴今天把家里闹翻了,我们来时,老爷子正拿鞭子抽他呢。她说。我和巴旺过来看看,倒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天天喊着绝不结婚生孩子的边巴突然要结婚了?
我小声说,对不起,大姐,边巴他应该好好跟你们说的,我……
这是我小弟弟罗布,在读大学,我们家就我们三姐弟。
你好!我说,把洗干净的葡萄递给他,罗布腼腆地笑笑,取了一粒放进嘴里,对她姐说:我们走吧,我跟同学约了打球。
她姐站起身,对我说:难怪边巴动心了,好吧,我们走了。说罢往外走去。
吃过晚饭再走吧。我说,严重的底气不足。第一次见他的家人又是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害怕说错话做错事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吃晚饭时边巴还没回来,一个人坐在诺大的餐厅里,厨师和两个保姆在走廊外候着。我不敢弄出动静来了,就算我现在非常需要一杯白水,也不敢起身自己去倒。因为只要我一起身,他们就会进来问我需要什么。真的不习惯被人照顾,最重要的是,我怕我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要不了十分钟就会被他们传出去。
唉这种豪门少奶奶的生活,还真是需要好长时间才能适应。
不知道边巴和他父亲谈得怎么样了?电话放在桌上,生怕他来电时错过。但又不敢打电话过去问。
尽管他走时说别担心,他的事情他父亲从来不管。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怎么可能不担心?结婚啊,虽说现在这个社会结婚真算不上终身大事,但也算是一件既耗精力又耗钱财的事情吧,他父亲再怎么开明,也断不会同意他娶个小姐呀。
划拉着碗中的饭粒,一桌菜只动了面前的清炒小白菜。听到前院门响,我立即放下碗冲出去。边巴见到我,张开手臂哈哈笑着喊桐子桐子,我搞定了,我把老爷子搞定了,他同意我们结婚了,让我星期天带你回去见他!
他老人家同意了?我有些不信。
他笑容可掬地点着头,说同意了同意了,真同意了!
我仍然怀疑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下午你姐和你弟来了,还说你爸拿鞭子抽你呢,怎么这会儿就同意了?不是骗我的吧?
没骗你没骗你,真的同意了。他说,牵着我往楼上走。
进屋后,我帮他脱去外衣,问你怎么说服老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