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乏力,连续打了几个哈欠,眼泪鼻涕也下来了,身上寒热交替着,玛啡已经在我四肢百骸内强行修建了个坚硬无比的牢笼,就算我把自己撕扯得鲜血淋淋,也无法冲出囹圄重出生天!
老人家突然见我这个样子,赶紧过来扶住我,惊惶地问:你怎么了?青桐?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汗?手怎么这么凉?病了吗?我去叫医生,我让院长送你去医院……说着就要起身去开门。
不……不……奶奶……我拖住她的手,含泪祈求。不用,奶奶,我不是生病了,不要……不要让别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老人家抱着我萎顿的身子,十分着急。你这个样子,不是生病是什么?乖,奶奶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我摇着头,吃力地说,奶奶,真不用,我……我这……不是病……
她用衣袖不停地为我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企图抱起我软塌于地的身体。那你去我床上躺一会儿!
我用手抓着床沿,在她的帮助下,终于站起挪到床边,还不等坐稳就一下子摊倒在床上,她飞快脱去我的鞋子,把我双腿放上床,又拉过被子为我盖好,环抱着我嗽嗽发抖的身体,理着我额头湿发,忧心忡忡。普姆,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奶奶,你是不是得了癌症,治不好,所以才不让奶奶找医生?不想让人知道?
此时,毒虫正分批啃蚀我的身体,轮流进攻我的五脏六腹,那种极度的惊恐已让我五官扭曲,语不成句。在毒虫换班的间隙,我废力睁开眼睛看着她,说奶奶,我染上毒品了。
老人不明白毒品是什么,只是着急地问,什么是毒品?怎么解毒?你告诉奶奶,我去给你找解药!
苦笑了一下说。奶奶,毒品没有解药,是一种让人吃了上隐的东西,是犯法的,如果不吃就会像我现在这样,生不如死。话刚落,新一波的蚁虫又开始袭击我的身体,我难受得倦起身体,紧紧咬着被角,五官狰狞,嘴里发出闷闷的“啊啊”声,在床上滚来滚去。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老人家急坏了,不停地拍打我的背,显得手脚无措。
没……没事……等熬过这会儿就会好些。我说,脑子里就像有把烧红的铁勺在一点一点地刮着脑浆,我顾不得其他的,死命地掐自己的胳膊,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奶奶企图阻止我伤害自己,她不停地要拿开我的手,但她力量太小,根本就拉不住近乎疯狂的我,感觉实在熬不下去了,三魂七魄都快要冲出身体时,我狠狠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上,久久不放,岂图用深入骨髓的疼痛与那些在我血管里肆无忌惮啃蚀的毒虫抗衡!
老人用力搬开我的头,嫩白的手臂上流血的伤口触目惊心,她心疼得无以复加,说孩子,你怎么这样啊?你告诉奶奶怎么才能治好这个病?是不是要很多钱?你没钱没关系,奶奶有钱,奶奶把钱全给你,你去大医院,去内地的大医院,找最有名的医生给你治,奶奶给你出医疗费好不好?
我狠狠抓着老人家的手,仿佛她就是我坠落深渊时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绝望地看着她说,奶奶,我想戒掉毒瘾,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戒掉?我不敢告诉别人我在吸毒,我怕他们会把我抓起来,我不想进戒毒所。但是我不离开这个环境,毒瘾发作时,我就管不住自己要去买。
那就买吧,老人看着我,决然说:钱不够没关系,需要多少钱,你告诉奶奶!
不是的,奶奶,那种东西,吃久了会死人的,我不想自己这么早就死,我还要养母亲,还要帮助弟弟治病……
老人哦了一声,揽过我头放进她怀里,不停地说我可怜的普姆、我可怜的普姆啊……
眼泪已经打湿了老人胸口,我凄婉无助地说:奶奶,我真的想戒掉毒品,我不想这么吸下去,我需要找一个无人的地方,不通车,没有手机信号,买不到那该死的毒品就行,只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这样的地方?我不敢回老家去,我母亲年纪大了,我三弟又有病,我不敢让他们知道,不敢回去祸害他们。奶奶,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是个吸毒的女人……
老人抬起我的头,帮我抹着不断滚落的泪珠,说我可怜的普姆哦,奶奶明白,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让奶奶来帮你一回吧,你不是要找个没有知道的地方吧?奶奶到有这么一个地方让你去,在班弋那边,无人区边上,我年轻时的一个朋友在那里修行,你去那里找他。
我抬起泪眼惊喜地看着老人沟壑纵横的脸,颤声问,可……可以吗?
她点点头,定定地说,可以,你去找他,他原来是学藏医的,后来出家了,他那里偏僻得很,除了野兽什么都没有,他肯定可以帮助你戒掉毒瘾。说完,老人从床里一角搬过挂着小铜锁描金锈银的小箱子,又从褥子下找出钥匙打开箱子,取出一个古铜色如钱币的东西递给我,说你拿着这个去找他,他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会把你治好的。
我看着手上的东西,见它的一端系着红黄蓝三色毛线编织的绦,轻声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