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双目紧闭,躺在枕上一动不动,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格敏特用手抚摸他的额头,低声轻唤:“玉儿,玉儿。”司马玉听到母亲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目。格敏特扶起他道:“玉儿,吃药吧。喝了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向后从青儿手中托盘内,取过药碗。
司马玉就母亲手中咽了几口药,突然“哇”得一声,将喝下去药全都吐到了地上。他面色惨白,俯身在床沿上,胸口起伏不定,显得殚精竭力。青儿失声叫道:“公子!”,泪水夺眶而出,忙转过身去擦拭。
格敏特心如刀绞,暗自悔恨不该让苏忆荫离开司马府。从那天上午起,司马玉一直粒米未沾,今天情况更加严重,连喝的水和药全都吐了出来。
格敏特放下药碗,将儿子抱在膝上,轻轻拍着他的身子,道:“玉儿,你便是再不舒服,也要吃药,不然病怎么得好。”司马玉摇了摇头,脸上现出绝望悲观的神色。格敏特再也忍不住,哭道:“你爹已经不在了。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随你一起去见你爹了。”
司马玉脸上大恸,挣扎坐起身来,凝聚心神道:“孩儿不孝,辜负了父亲临终嘱托。万望母亲不要以孩儿为念,善待保重身体。”格敏特悲泣道:“你既叫娘保重,何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司马玉再次摇摇头,苦涩道:“孩儿何尝不想珍惜自己,只是,只是一想起她来,便觉这身子不再属于自己了。”
他病了这几天,身体日渐不支,自知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毫无保留的将心里话,讲给母亲听。
格敏特一听,他竟是要恂情,当下又是急痛又是伤心。道:“她便是有千般好处,难道娘亲在你心目中还抵她不上吗?”
司马玉也十分伤心,道:“不是的。我愿意生生世世做娘亲的孩儿。与她却是缘尽今生。她救了我,我把命还给她。从此生生世世永不再见。”说到这里凝聚的气力已用尽,颓然倒在母亲怀里。想起苏忆荫不辞而别,何等寡情无心,恨意上涌,连声咳嗽不止。
格敏特紧紧搂着他,悲伤道:“玉儿,是娘对不起你。娘害你吃了太多的苦。你一定要好起来,娘再也不会反对你和苏姑娘了。只要你能开心快乐,娘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去理会。”
屋内侍婢见公子病势沉重,夫人伤心难过,都觉得悲切凄凉。先是一人低声啜泣,其他人也跟着哭出声来。格敏特回头低斥道:“你们哭什么!都出去吧。”众人擦着眼泪退出屋子。
格敏特轻轻放司马玉躺好,替他盖牢被子。自己目不转睛的坐在床头守护。司马玉每次眉头轻皱,或是低声吟唤,都引得她紧张关注,仿佛眼前的儿子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青儿从外面进来,道:“夫人,你一整天没吃任何东西。厨房送了饭菜过来,请过去吃一些吧。”格敏特道:“我不想吃。”青儿急劝道:“夫人为了公子更应该保重身体呀。”
格敏特看着睡在床上的儿子,问道:“参汤熬好了吗?”青儿道:“还没有,我马上去催。”格敏特叹了一口气道:“喝了再吐出来,总比什么都不喝要好。”她在青儿的再三劝说下,终于起身回屋。
听见屋内静了下来,隔壁偏房内小霄乘机道:“苏姐姐,你要看四公子现在去吧。”苏忆荫感激道:“谢谢你引路。”小霄道:“不用谢,只要姐姐记住我说的话,速去速回。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不能在此久留。”说完果然转身离开。
苏忆荫正要进入卧室,又听见前面有人进来,忙收住脚步,重新退回去。
曾儿端着参汤进来,看见司马玉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发呆。他直接走过去,司马玉将头略偏了偏:“扶我起来。”曾儿放下参汤,将枕头垫在他背后,扶他坐起。
司马玉神情倦怠,却推开面前的参汤,道:“你去书房将那幅卷轴拿给我。”曾儿不解道:“苏姑娘对公子如此无情,公子还是忘不了她吗?”司马玉嘴角渗出一丝苦笑,道:“等你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也被她伤了心,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