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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第一章秃尾巴李神话(2 / 2)

李连学不停地眨巴小眼睛:“哈哈!好大的黑熊啊!这家伙没做好梦,冬仓选在火堆上了。碰着咱们,算它倒霉吧!”

申炎退出子弹:“拖出来,送土特产收购站,卖钱改善伙食。”

李连学:“队长,熊胆得赶快取出来,不然胆汁就化没了。”

申炎:“你懂,那就你取吧!”

李连学瞧着申炎的脸:“我看……熊掌和膝盖骨也别……”

申炎笑容消失了:“留着干什么?”

李连学:“问问总站长……”

申炎:“这不卖,那不卖,还有值钱的东西吗?你现在不是公务班长。新兵集训队的班长还管长吃熊掌?当兵的炊事员会做那玩艺吗?”

李连学的脸阴下来,拿起镰刀准备开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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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右眼进去左眼出来,神啦!”史延忠扯起熊耳朵说。

袁永裕:“队长,你在老部队不是指挥大炮的么?打小枪还这么神,咋练的咧?这一招可得教我,不教会我饶不了你。”

丁石先杵他一拳。

李连学瞪起小眼睛:“这新兵,没大没小。”

史延忠:“队长,刚才那故事从哪儿听来的?”

申炎恢复了笑容:“秃尾巴李和我是同乡啊!”

袁永裕:“咋个秃尾巴嘞?”

申炎:“听我接着说故事吧。第二天,夫人说孩子夜里回来吃奶了。李员外不等天黑,就掐着菜刀守在产房外,听见屋里窗响,冲进去就砍。一刀下去,只见一截儿尾巴在灯台旁边乱蹦,一条小黑龙趴在窗上流泪。当地流传这么一民谣:

东北方,白龙江,年年水闹灾荒。

秃尾李,心善良,奉劝白龙莫猖狂。

大白龙,掀白浪,百姓就把石头扔;

小黑龙,泛黑水,人人都把馒头送……

史延忠:“这故事我也听过,打跑了白龙,江水就变黑了。”

袁永裕:“队长老家在哪哈?”

申炎:“胶东半岛哇!那里有李老爷庙。每年阴历四月十八必定下雨,秃尾巴李回去给他爹上坟。”

袁永裕:“怨不得,龙王爷的乡亲,当然神喽!”

史延忠:“你请神仙教射击,那得磕头拜师啊!”

“磕就磕,有啥子丢人的嘞?”袁永裕说着就要下跪。

丁石先和史延忠大笑。

剖腹取胆的李连学扭头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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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上前拽住袁永裕,问:“你和丁石先同村吧?”

袁永裕:“不是同村,胜似同村。他家和我姥姥家是邻居,我六岁开始跟姥姥过日子。我们俩是一起长的大光腚娃娃,上学同班同桌,他还是我小——”丁石先又杵他一下子。

申炎:“小什么?不敢说啦!”

袁永裕凑到申炎耳边小声说:“小舅子,他堂姐是我对象。”

史延忠耳朵尖:“哈哈!小屁孩儿早早就搞对象。他堂姐叫什么名?敢不敢公开?”

袁永裕:“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叫丁石兰。”

史延忠:“丁石先这么帅,丁石兰一定漂亮喽?”

袁永裕:“那还用说?跟仙女差不多。”

李连学又瞟一眼:“猪八戒进高老庄,美的不知道姓啥了。”

众人哈哈大笑。

袁永裕说:“哪里是高老庄嘞,分明是黑龙江嘛。这球地方鬼都呲牙,黑龙跑来做啥子嘛,黄海边上不比这里美?”

史延忠:“那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袁永裕:“我来保卫边疆呃!”

丁石先说的是标准话:“人家黑龙来斗白龙呗。他老乡这不是也来了吗?”

史延忠:“那时候斗白龙,现在是斗白俄。”

申炎:“斗是斗,可不能把白种人都当斗争对象。咱们得跟多数苏联人做朋友、搞团结。”

李连学的小眼睛又瞟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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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操场上,新兵正进行刺杀训练。

操场的栅栏外面,一些新兵在煽风烧锯沫子,“沤”冻土,打冻镐,挖地基。

申炎和一名中尉,陪一位高个子黑脸中校——边防总站站长巴久礼走进教室——新兵临时宿舍里,检查内务卫生。

出门时巴站长说:“营建进展挺快,训练搞得不错,管理也可以。有什么问题吗?”

中尉操着山西腔说:“半个月后学校就要开课,教室得腾出来。集训是提前结束,还是……”

巴久礼:“嗯,是得往前赶了。申炎哪!听说你打了一头大熊,枪法蛮准的嘛!怎么处理的呀?”

申炎:“卖给土特产收购站了。”

巴久礼:“熊胆呢?”

申炎:“李连学取出来了,在他那儿吧!”

巴站长笑了:“有人说你是神仙,还给你磕头?”

申炎也笑了,“两个新同志逗嘴,闹着玩儿,能真磕吗?”

巴站长:“给新兵讲黑龙神话儿了吧!说你是龙王的老乡?”

申炎一惊:“有这话。我们老家流传这么个故事,有人问黑龙江这名字怎么来的,我就讲了。新战士跑了一身汗,又累又饿,调剂调剂情绪,总比坐在雪地里哀声叹气好吧!”

巴站长:“你和什么人闹过矛盾吗?”

申炎又是一惊,“没有哇!”

巴站长:“和王科长有没有什么过节吗?”

申炎:“也没有——哦!组建边防部队的干部集训班上,我和他住一个屋。政治学习的时候,讨论‘硬骨头六连’学‘毛著’经验,他说活学活用就是要背一句做一句,要培养廖初江式‘尖子’。我言说,学习领袖著作重在掌握观察事物的立场,和处理问题的方法。思想教育不能像队列训练那样。从那以后,他就常敲打我自命不凡,说我看‘三国’是想当诸葛亮。”

巴站长咧嘴笑了,“以后说话注点儿意嘛。工休时间可以讲故事,多讲革命传统和英雄事迹嘛!”

申炎:“是!”

“有反映就正确对待,别背包袱。你先回去吧!我跟孙思弟说点事。”巴站长拍拍申炎肩膀,和孙思弟走了。

秃尾巴老李神话(3)

路上,巴久礼问:“申炎说的是实话吧?”

孙思弟:“这人不说慌。”

巴久礼:“以前你熟悉他吗?”

孙思弟:“不认识。他从炮兵师调来,我表哥是他的老连长。无意中说到一起,我就写信问了问。表哥说,这人好学习、敢说敢做,是棵‘高草’。因为说大跃进饿死人了,差点儿被打成右倾分子。和他相处一个多月,我觉得这人很可靠。刚才说的事,王科长反映的吧!无限上纲。”

巴站长:“那是你科长,他的话不可信?你们以前熟悉吗?”

孙思弟:“也不认识。剑阳总站站长满有是他老上级,组建边防一起调来,要求分到一起。原部队说他俩拉小圈子,上级有意给分开了。王科长在老家有媳妇,授衔的时候追一个小他十几岁的护士。小护士怀了孩子才知道实情,不想跟他过。他受了处分,跟原配离了婚。他老爹不认这个儿子了。这些是我去上级摘抄本总站干部档案知道的。对了,王科长说他要去阿勒边防站蹲点儿,那里的正副教导员都不在位。是长安排的吗?”

巴久礼:“部队刚组建,干部缺编的地方多了,营级站、连级站都缺。他主动提出去阿勒,你知道原因吗?”

孙思弟:“听说阿勒站有个班长,是他小媳妇的表弟。不知道这是不是原因。”

巴久礼:“去就去吧,下点儿总不是坏事。思弟呀,部队新组建,干部缺编多。缺副职还好说,国界线上的独立执勤单位,没有正职不行啊!你别在政工科干了,到六岔边防站当指导员去吧!有什么意见吗?”

孙思弟:“党委决定,坚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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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新兵集训队队部。

桌面一头放着一个长方形透明图囊,上面整整齐齐地摞着一个长方形绿帆布拉链书包,再上面压着手枪。桌后的申炎眉头紧锁,双眼眯成一条直线。嘴里吐出的烟圈儿打着旋儿,一层连着一层升上天棚。

孙思弟进来:“学了一篇又一篇哪,‘六评’传达完了。”

申炎无语。

孙思弟瞅申炎一眼,用手里的《解放军报》拍打桌子:“怎么,闹情绪啦?我这政工干部,还得做你的思想工作?”

申炎:“不错,老兄真得出马了。”

孙思弟:“累得不够劲,有闲心扯乱事?”

申炎递去一支烟:“你说,我让卖熊有问题吗?”

孙思弟:“屁问题。”

申炎:“讲黑龙神话儿是宣扬封建迷信?”

孙思弟:“屁!”

申炎:“那就请老兄问问李连学,打熊以后的事他跟谁说过,熊胆如今在哪儿?”

孙思弟:“甭问,肯定在王科长手里。”

申炎倏地站起来:“那可就大有文章了。你不找我找。”

孙思弟:“你也甭找。我问你,认识王科长多久?”

申炎:“我从统帅预备炮兵师调来,他从一个步兵军调来,以前没见过。组建边防集训认识的,到现在不足仨月。”

孙思弟:“李连学和王科长关系咋样?”

申炎:“这个公务班长,对政工科长比对总站长还殷勤。”

孙思弟:“对么!王科长把他列入提干‘苗子’哩。”

申炎:“他得了熊胆,还故意让站长知道?不会吧?”

孙思弟:“书生!搁我也问问。长不要,当然有人要了。”

申炎:“又要熊胆,又告我的状,这是为什么?”

孙思弟:“不以长压压你,你找李连学要熊胆咋办哩?”

申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哼!这个熊胆我还非要不可,要回来卖——当众踩了它!”

孙思弟晃晃头:“山东脾气,保持沉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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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嘴里连连嗳气,双手捂腹缓缓坐下,眼盯着水杯。

孙思弟:“胃病犯了吧?”

申炎:“不碍事,受凉、生气、过累,吃的不对劲儿都爱犯。”

“叫卫生所来人看看。”孙思弟伸手抓电话。

“别打,医生也没招儿。苏达片、颠茄片、轻氧化铝,没用!球部溃疡,中医说胃寒。”申炎从挎包里掏出一把炒得黑的黄豆,说:“嚼这个、喝开水,比药还灵。”

孙思弟倒一杯开水递去。

申炎怒气未消:“占了便宜,还告我以黑龙的老乡自居,让新兵磕头。你说这大尉军官怎么了?”

孙思弟咧嘴:“你还甭说,新兵中传扬‘神教官’哩!谁叫你打熊专戳眼,瞎话说成真。”

申炎:“袁永裕白话的吧?”

孙思弟:“人家没说谎嘛。那是个好兵,你把他分给六岔边防站,我带走。”

申炎:“你到六岔?哦!站长单独谈话是这事啊!也好,在那种人手下没法干,瞅他就来气。”

孙思弟:“这种事多着哩!遇上了算倒霉。树高招风,利刃易崩。你呀,甭太锋芒毕露啦!”

申炎抬头:“谢谢老兄指点。我有过教训,还是把持不住。看来,这辈子就得时时谦虚事事谨慎,淡薄名利推功揽过了。

秃尾巴老李神话(4)

办公室里,四个人围桌玩扑克。

王占庆出张牌,转脸问申炎:“小诸葛,李连学连叫你两趟,怎么不来呀?这些日子够辛苦的,前几天还……该轻松一下了,本科长关心你嘛!方岐,你去的时候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又捧‘三国’了?三顾茅庐才出隆中啊!”

戴学员领章的方岐与申炎对门儿,说:“新兵集训要提前结束,申参谋正调整训练计划——拣1o分,让我硬给拉来了。”

王占庆:“星期六晚上玩玩,劳逸结合嘛!翻译官,你是钻桌子还是贴纸条儿哇?不准摆知识分子架子噢!”

申炎坐末家:“哎!又拣2o分。游戏场上官兵同乐,科长能钻,我们能不钻吗?出张废牌吧!”

“枪毙!再拿‘尖子’扎你一下子,还有什么章程啊?钻桌子吧!”王占庆甩出黑桃a,亮了亮手里的大王。

李连学出了黑桃1o。

申炎乐了:“该钻就得钻哪。不过别着忙,看清楚喽,我把这‘尖子’别弯它,毙!你说谁钻吧?”

王占庆:“嗯?你怎么还有‘主’……偷的!”站起来要走。

申炎伸手拦住:“你计算‘主’了吗?本人什么时候耍过赖?科长讲好了,就得作表率,快钻吧!”

李连学:“申参谋,哪能让大尉钻桌子呀。我钻两趟还不行?”

申炎:“条令有大尉不钻桌子的规定吗?我军三大民主,政工科长哪能不讲平等呢?别耍赖!”

王占庆:“你,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这么恨‘尖子’?这可真是两种思想两条路线无处不斗哇!你申炎攻击活学活用无孔不入不遗余力,居心何在?嗯?哼!”摔了“大王”甩手走了。

申炎:“玩就是玩,政工科长怎么指鹿为马混淆是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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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院里,新兵列队,欢送十几位战友。

孙思弟握着申炎的手:“多注意,遇事莫生气。”

申炎:“咱俩在一起,吃苦挨累也舒心。”

史延忠和袁永裕跑来行告别礼,一人拉着申炎一只手,眼里闪着泪花。

李连学站在大门口喊:“别浪费感情啦!好不容易联系的林业车队,王科长上车老半天了。人家等得不耐烦就该开走了,你们就得坐十天爬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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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兼宿舍里,申炎看地图、写笔记。“三大件”——帆布书包、透明图囊和手枪,依然整齐地摞在桌面的一头。

李连学进来,眨巴几下小眼睛:“申参谋,站长找你。”

申炎问什么事。李连学说:“冷水边防司令部来人了,听说是阿勒公社登岛砍柴的事。可能让你陪他们吧!”

申炎又问来的什么人。李连学说,“有个高个子,站长叫他柳副科长。还有个年轻少尉跟着。”

申炎站起来准备出门,突然住足,笑着问:“你是公安部队边境工作站留下来的人,知道阿勒公社砍柴是怎么回事吧?”

李连学:“阿勒公社有个大队住在古城岛上,历来都在周围的小岛上砍柳条子当烧火柴,去年苏联边防军过来制止了。”

申炎点点头:“小李呀!你对别人说过黑龙神话的事了吧?”

李连学一愣,“没有哇!真的,说那干啥。”

申炎和蔼地:“那天打熊,是怕它伤人,不是为了熊胆熊掌。胆是你取的,看样儿挺爱惜那玩意,你就留着用吧!”

李连学眨巴两下小眼睛:“申参谋,你可别误会。王科长说他问问长谁用得着。那是名贵东西,我能私自留吗?”

申炎收起笑容:“熊胆始终在你手里,你不留它去哪儿了?你说哪位长要了,我这就去问问干什么用了。”

李连学拉住申炎,恳求道:“申参谋,您可千万别问,我说实话。王科长的一个老同志得了急病,就等熊胆用。是他……”

申炎:“王科长要用,可以跟我明说嘛!为什么绕到长那去?为什么无事生非打我的小报告?那仨新战士始终没拆帮儿。那天的事你不说,王科长怎么会知道?不说实话,可别怪我找长评理去!”

李连学不停地眨巴那对小眼睛:“政工科长逼我,不说能行吗?他怕你找我要胆,找长说……”

申炎:“什么磕头哇、迷信哪,你不说他怎么会问?他找长,就不怕我也找长?”

李连学:“我问他,申参谋要熊胆怎么办?他说,你让他找总站长要去。他还让我告诉你,一个义务兵提起来的‘排杈子’,跟他叫劲儿还太嫩点儿。他干了那么多年政工,怕过谁?不信就走着瞧!”

申炎:“哼!革命军人政治平等,**员不分贵贱。我就不信那一套!连学同志啊!咱们都还年纪,记住一句老话吧!做人要光、明、正、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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