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强从金碧辉煌的西夏皇宫的旋转门里走出来,站在阳光下扭扭腰,已经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张寒水站在台阶下一脸风骚的看着大强,俨然不像十年前那个和大强比谁更大的九岁孩子。
这十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例如大强刚刚走出来留在身后的西夏皇宫早已经易主成为张万财的场子,例如张寒水从一个乳臭未干的九岁小儿一跃突起成为得到高人指点玉树临风的小青年,例如张万财已经在贺兰山秘密训练营训练出一个名为“杀手21”的杀手组织,例如张万财的老婆张寒水的妈妈被一枚寒光闪闪的子弹洞穿头颅,跌倒在地再也不能抚摸张寒水灵光的脑瓜仁儿。用老太君张寒水奶奶的话说,那枚穿透头颅的子弹算是用另一种形式为张家赎罪,换个说法,这枚子弹能让她少吃几年斋饭少烧几柱香早早功德圆满。
张寒水记得那一夜,妈妈在自己床头站了一夜,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自己安静呼吸、妈妈以为儿子已经深睡的间隙轻吻一下张寒水的额头。第二天一早,就决然的走上法庭,承担了张万财所有的罪名,这个所有的罪名到底有多大,张寒水不知道,他只知道张万财说自己出资从银川修一条通往北京的高速公路,只要换取张寒水妈妈一条命,但是所谓的上级没有同意。随着那一声苍劲而又萧索的枪响,张寒水猛然发现自己的生命里缺少了些什么。年少的张寒水不知道缺了些什么,只是以后的几年,他再也没有踏进存放着爷爷遗体和妈妈骨灰的张家祠堂。
张寒水站在西夏皇宫的石阶下,傍晚从贺兰山上下来的风抖动着他头顶那几丝桀骜不驯的头发,他朝着站在台阶上早已是西夏皇宫总经理的大强勾勾手指,将一对锋利尖刻的虎牙毫无保留的露在外面,人畜无害的笑。
大强扭腰扭到一半的时候看见台阶下面的张寒水,立马稳住身形,蹬蹬蹬的朝张寒水跑下台阶来。岁月总是那么无情,当年一身瓷实肌肉的大强,现在的啤酒肚堪比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某些国家领导人。大强跑到张寒水跟前,先将象征自己是个成功男人的三七分头发理顺,朝张寒水无邪一笑,顺口一句:“少爷有什么需求,西夏皇宫竭诚为您服务!”
张寒水瞪一眼大强,朝他前胸递出一拳道:“服务你妹!”
大强受了不痛不痒的一拳,正形问:“少爷你怎么来这了,有什么事情吗?”
张寒水见大强这厮现在练就的变脸和翻书一样,刚刚还一脸淫笑一眨眼功夫就这么正式了。他心中邪恶一笑,靠近大强耳边说:“跟你说个正事!”
大强很认真的点点头,张寒水说:“你猜我刚见到谁了?”大强睁大眼睛摇摇头,张寒水接着说:“十年前西夏皇宫88号,在南门一家发廊门口!”大强退后一步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寒水大笑一声说:“我发现她站在街边双腿劈开时和你额头的发型一个格式!”说完就拔腿朝台阶上的旋转门跑去,身后是愤怒的大强抬着啤酒肚怎么追也追不上。
张寒水坐在大厅中舒服的沙发里,很有眼色的大堂经理亲自端上壶茶,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这几年,张寒水跟着老道卷帘真人其他的没有多学,但对于茶道,一分也没有少学。他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大堂经理陈平憨厚一笑,招呼他坐在自己对面,亲手倒一杯茶递过去,差点没有将也没少见世面的陈平吓的爬到桌子底下。关于张家大少爷平易近人的传说版本他听说了不少,一直以为那是逢迎拍马之徒瞎编的老套桥段,他从来不相信眼下满银川城开着名车搂着漂亮女人的“富二代”们会有这般的城府。但是当自己真正有机会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少爷的给自己倒茶递水的时候,这个从宁南山区跑出来施展抱负的男人,一腔压抑了多年的怀才不遇的委屈情绪差点就从深沉了多年的眼眶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