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武侠修真>梦荼靡>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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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 / 2)

 荼靡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段木头,冰冷僵硬。四处都是混沌一片,寻不着方向,看不见光亮。不知在这无边黑暗中沉浮了多久,面前的层层阴霾才破开了口子,好像被一只手从冰水中捞出。

迷蒙间睁开眼睛,目光微微转动,自己似乎躺在一张竹榻上,顶上是素白的纱帐,清雅平淡。

脑袋微微转向一边,便看见床头倚着一个公子哥儿,三千青丝如墨如缎,一半拢到头顶用质地极好的羊脂白玉冠束紧,余下一半松散地垂落着,挡住面容,只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蓝色的衣服紫色的腰封,除却边缘用金丝纹了镶边,其余地方都没什么装饰,但衣料即便是行外人也能看出是十分名贵的料子。手边上是一把展开的玉骨折扇,扇面上是大片的泼墨桃花纹,应该是睡着后不小心掉下来的。

……

荼靡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却没想到手腕上系了两道丝线,丝线直连着帐顶,她一动弹,上面缀着小小的银色小铃,还没等她叫出声来,那些铃铛便哗啦啦地响了起来,声音大得出奇,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那个公子哥也瞬间惊醒,跳起来大声朝着外面喊:“月歌月歌!三粒传若丹!聚梅草双倍快快快!马上……”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了坐在榻上一脸震惊的荼靡,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地都僵住了,外面少年声音清亮地应了一声,脚步声立刻响起,唇红齿白的少年拎着一包草药一只瓷罐和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冲进门来,目不斜视,利索地把东西放到一旁的小卓上,语速极快却口齿清晰:“公子针我已经烫好了,药酒我没有了所以我直接把药草碾碎滤了汁,三倍的药量效果应该差不多,聚梅草不够了这些都是刚刚采的但是刚洗完水还没有沥干,公子你先施针我用内力烘一遍就好我会很小心的不会损坏药力……公子?呃……”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少年似乎终于感到气氛不对,试探地叫了一声,接着转过头来,立刻也愣了。

“……木……木子生?”荼靡结巴着开口,看着面前那张还没有拨掉乱发的脸,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哈……没错是我……咳咳……”木子生也觉得有些尴尬,理了理乱发,清清嗓子,下意识的一抖折扇想要摇两下扇子再说话,一抖却发现手里空落落的,这才发现扇子早就落在荼靡枕边了,荼靡拿了递过去,他伸手假装好不在意地收起来在掌心敲了敲:“你现在动动身子,看看有没有哪里疼的?”

荼靡闻言便试着动了动,结果一动就牵扯到那些丝线,那些铃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响声震天,荼靡皱眉,伸手去解,这一伸手,却猛然间想起什么,立刻也不解了,手忙脚乱地一把把丝线扯断,掀开被子跳下床,再床铺上胡乱翻找,木子生被她吓了一跳:“你找什么呢?你的伤好全了没啊你就瞎动!”

“玉!玉!”荼靡急得不行,看见木子生,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攥住他的袖子:“玉!一块紫玉!你有没有看到?就那么大的一块,缀了流苏,上面有字……”

木子生的眸子暗了暗,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闪动,转瞬间又被他压下去,掌心在荼靡面前摊开,上面托着那块紫玉护身符:“呐,是不是这个?”

荼靡没有回答他,只是如获至宝地快速拿过去,使劲抓在手里,身子隐隐发抖。

木子生似乎隐隐叹了口气,把荼靡按回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拉过她的手腕切脉,片刻后放开,从已经反应过来默默站在一旁的月歌手里捧着的针包里抽出一根,那针十分细长,通体金色,木子生动作利落地把针扎到荼靡手腕上某处,荼靡却没有感到疼痛。过了一会儿,针裸露在外面的一端开始凝出细细的血珠,那针居然是中空的,可以导出瘀血。

一时间相对无言,木子生似乎没什么感觉,荼靡却觉得有些尴尬,想起他刚才睡着,便随口道:“你没有仙骨吧?”

没想到木子生一听反应特别剧烈:“怎么可能!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仙医谷的人不仅个个医毒双绝,仙法武术也都是排得上号的,我可是仙医谷嫡系子孙,怎么可能没有仙骨!”说着说着,他似乎也明白过来荼靡为什么这么说,翻个白眼:“刚才睡着了还不是因为你,浑身骨头断得没几根好的,还被戳那么多窟窿,我把你拖到这儿来的时候你都几乎没气儿了,我还得十日之内给你治好,还要给你拔身上的蛊,精力耗损那么大,我要是还能安安稳稳地打坐调息才是见鬼……”他一边嘀咕,一边继续给荼靡扎针。荼靡躺了七八天,虽然一身伤口好得彻底,但这瘀血也不能不管,木子生用金针导出来后,原本有些麻木的肢体也重新灵活起来。月歌端了托盘在一旁立着,木子生用帕子吸去导出来的瘀血,把用过的金针一根根拔出来放到托盘上让月歌去清洗。木子生一手针灸的技艺极好,隔衣扎针,却也分毫不差。收了针施个净术帮荼靡把沾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便到床边的一张躺椅上瘫着,拿了本不知什么书往脸上一盖,说了句有事扯铃铛,接着就没声了。

雪白的书卷盖住大半的脸,一截白皙的下巴裸露着。荼靡愣愣地看了看手里的那块紫玉,木子生说了什么也没有细听,听了也没有细想。只是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上面望君二字字迹十分娟秀,应是女子手笔,雕刻得有些粗糙简陋,但显然常被把玩摩挲,棱角都被磨得十分温润,字迹也有些模糊了,底下缀着的流苏很新,应该是常换。另一端也钻了小孔,应该是用来穿系绳之类的东西,此时却空着。

不知愣了多久,荼靡渐渐回神,伸手抓住被扯断的丝线摇了摇,铃声哗啦啦地想起来,木子生刷地一下坐起来,直愣愣地看着荼靡,见她似乎没什么事的样子,翻个白眼又要躺回去,他刚往后仰了仰身子,荼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应该什么都知道吧?她肯定都告诉你了。”

“谁?”木子生不为所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枕着双臂,不打算说什么的样子。

“第五凌。”

“我不认识。”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告诉我?!”荼靡情绪有些激动。木子生两眼盯着房梁,语气从容:“我是真的不认识第五凌。我只认识柳望君。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怕你担不起这些,既然你想知道,我也断没有阻你的道理,但愿你看完了不要变成疯子才好。”说罢,站起身,手一甩,一个薄薄的信封落到荼靡怀中,木子生看也没看她一眼,起身,大踏步走出去。

看着木子生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嘭地一声把门带上,荼靡怔了怔,看着手里的信封,上面空白一片。手指突然有些僵硬,信没有封口,手指探入,夹住那层纤薄的宣纸。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展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楷,写得十分端正,似乎生怕别人看不懂。但即使如此,上扬的字尾末梢还是可以看出遒劲苍逸的味道,宛然一沉稳老者所书,而不是那样一个年轻女子。

眼睛好像开始模糊,看不清那些字迹,荼靡忙收起信纸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低头再看,尽是一片黑白分明——

如若木子生如今仍安在,想来这封信应该在你的手上。荼靡,一切都刚刚开始,阅此信后,谁的话也不要听,你自己决定今后的一切。切记切记。

我当了三十多年的第五凌,可我到底不是她。无论过去被磨灭得再干净。我是柳望君,望君是我的小字,我没有名,因为我至死,都没有见过我的父亲。这也是我冷眼旁观大奕灭国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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