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猎骄缓缓地退后几步,把肋下的刀连同鞘解了下来握在手中,他的手握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深深地低下头,他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死,一个是归降。
心中的矛盾煎熬他,死,他还可以死的如同一个英雄吗?如今,即便是死,也死得如此窝囊。归降,心中的高傲和自尊,沙漠的雄鹰,他难以接受,日后要成为大月支单于的奴隶。
部族的头领,被俘获后,也是如同奴隶一般的存在,归降就等于承认对方是自己的主人,日后生死和一切,皆要尊奉主人的吩咐。
“阿史那猎骄,本王可以仍然让你主持昆弥的事务,但是此后一切,你需要尊奉单于的旨意,本王的吩咐。本王如有所命,你不得违背,否则,本王也不介意让你有尊严的死去,在昆弥另外立一个首领,并不是难事。”
阿史那猎骄抬头看着拓跋飞,声音暗哑无力:“王爷仍然让我主持昆弥的事务?”
“是的,本王还可以让昆弥迁徙到更肥沃的土地上,回到原来昆弥祖居之地。”
阿史那猎骄,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拓跋飞,几乎不敢相信拓跋飞的话。还给他们原来祖居之地,仍然让他主持昆弥的事务,如此美事,怎么可能?
昆弥部族,日日夜夜都希望可以从荒凉困苦的地方,重新回到昔日的祖居之地,只是他们不敢,因为那里是大月支的地盘。他们一路被驱除到沙漠的深处,居住生活的条件困苦艰难。
“为何?”
“本王要你在本王的面前立誓,从今以后,效忠大月支,效忠本王,不得有丝毫不臣之心,接受大月支的辖制,世世代代,永远臣服大月支,臣服本王。”
阿史那猎骄心头苦涩,迁徙回到祖居之地,仍然可以主持昆弥的事务,代价便是永远成为大月支的臣子,拓跋飞的奴仆,再没有翻身之日。
他心潮翻涌,该如何做?
“我该如何做?”
迷茫地遥望远处,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如果不顺从,他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他死了,拓跋飞可以从昆弥族的阿史那家族中,再选一个人代替他主持昆弥的事务,而那个人,必定不敢有丝毫违背拓跋飞的吩咐。
坚持,他能坚持什么?
若是连命都没有了,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回到祖居之地!”
阿史那猎骄的眼睛闭上,那是昆弥部族世世代代的梦想,从他的祖父一代,逐渐失去了原来祖居水草丰美的地方,一步步被迫进入沙漠深处。生活的条件越来越困苦,环境越来越荒凉贫瘠。
曾经多少次,他曾经多少次,想带领族人,从沙漠的深处走出,回到祖居之地,但是却不得不退却到更远的地方。
无尽的悲凉,从心底升起,他再次抬眼向月婵娟望去,月光下,月婵娟如从月中坠落凡尘的仙子,清风让她的衣袂飘起,飘飘欲仙,似欲乘风飞去。
清冷的月光下,她的美,如梦如幻,超尘脱俗。这一刻,阿史那猎骄忽然心中明悟,她那般的女子,本非他所能把握,不是他该拥有。
月婵娟默然凝望天空的冷月,这样的路,她要继续走多久?侧目看向拓跋飞,那道挺拔的身影,会一路相随,那已经足够。
阿史那猎骄,忽然握住刀柄,把弯刀从刀鞘中抽出,雪亮的刀锋映出寒冷的月光,耀眼生辉,映出他微微扭曲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