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宗正在熬制老火汤,用小火慢炖着,煲口处冒着些许热气,他接下来打算做白切鸡。于连宗心里猜想,应该是哪个古董商送给袁自和价值不菲的古董了。
袁自和知道这是某个古董商前来送货,让袁业龙陪着向茵坐在沙发上,自己去看一看。袁业龙这时大胆地亲了向茵一口,向茵用手狠狠地打量他的脸,身子挪到沙发的另一处,白他一眼,小声骂道:“臭流氓,死扑街,不要脸。”袁业龙一脸坏笑,道:“茵儿你别害羞呀,现在就我们两个人。”
向茵还是死死地瞪着他,袁业龙闭口不敢说话了。这一切,于连宗都认认真真地看在眼里,忍不住为这对情侣的小打小闹笑了笑,突然心中一阵恍惚,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现在已是出落大方、亭亭玉立的女大学生,正沐浴着爱情的春风,时间过得真快啊,他自己除了学到一些厨艺和见识一些风土人情外,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留恋和满意的事物。
他这般想着,这时面对大铁门的窗口闪动着几个人影,他抬头细看,原来那个商人带着两个下人略微惊慌地走了出去,高墙外从不停歇的汽车引擎声时时刻刻催促他们。
于连宗放下了手中已经清洗赶紧的鸡肉,他吓了一跳,发现了一个细节,那个商人模样的男子袖子带着一点血迹,整个袖套有些扭曲,像是藏着什么物件。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他的脑中,袁自和去见这三个人那么久,至今还未发出一点声响,他听到了高墙外那辆轿车的开动声。
绝对出事了!他放下砧板上的鸡肉,跑出厨房,往大门外的地板看去,满眼惊恐,袁自和已经身子倒地,颈脖处留着鲜血,染红了地板。
紧跟而来的厨房女仆看见了,大声呼叫起来,“不好了,老爷出事了!”引来了袁府上下的所有人,向茵和袁业龙从沙发上跑出来,吓了一跳,跑了过去,袁业龙不敢相信地怔怔看着倒在血泊中没有气息的父亲,嘴角颤动,随机咬牙切齿道:“一定,一定是日本人干的!”他嘶吼一声,扬言要日本人偿命!向茵好声安慰他,并叫下人赶快打电话到医院。
于连宗走过来,看了一眼袁自和颈脖上留着鲜血的伤口,道:“应该是刚刚那三个冒出送古董的人干的,其中一人手中拿着利器,袖子上占满了血迹。”说完指着停留在身旁,用纸箱包好的古董物件,客厅的沙发正好在大门的另一端,看不到大门的一切。袁业龙极度悔恨,他泪流满面,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发疯似的将古董物件踹倒在地,将其疯狂炸碎。
其他下人都在哭泣,为袁自和遭到暗杀感到难过,向茵不忍心见袁业龙这般狂怒,过去拉住他的手,柔声道:“龙哥,别这样,先送袁伯伯到医院再说。”
于连宗悲伤地看着二人,转头怔怔盯着已无生还迹象的尸体,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一个人,却变成了别人的刀下鬼,永远不会活过来了。他突然感到窒息,一阵恶心感在心中翻滚,厨房内的老火靓汤已经开了,咕噜咕噜地翻滚着。
于连宗无心留意老火汤,袁自和被暗杀来得太快了,他接受不了,说好的袁自和要品尝他亲自做的粤菜,然而现在却死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是个未经历太多事情的少年,接受不来。
被送到最近的医院急救,袁自和因为伤势过重没能救治过来,医生宣布其早已死亡。袁业龙跪在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尸体前,痛哭流涕,青帮内的各大堂主惊闻帮主遇刺的消息,纷纷赶到医院,劝袁业龙要节哀顺变,于连宗站在一旁不说话,第一次感到京城黑帮的人多势众,大大小小的手下将医院病房和走廊围得水泄不通。
同时他敏锐地观察到,任居礼在悲伤地安慰袁业龙之后,率领其他堂主向袁自和躬身低头致哀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奸邪的笑,于连宗身子一震,顿时感到了袁自和遇刺事件的不简单,但他是一个外人,现在不敢插嘴说话,装成一个十足的傻子一般。
袁自和遇刺的消息传遍了全国,引起了各界人士的震惊,有的人说死得好,老天爷惩治了一个汉奸,而有的人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并能预测到青帮将因帮主之位****起来,与青帮密切相关的一些人士,纷纷要求政府查出最后的凶手!上海青帮大本营头子杜月笙也为袁自和的死感到震惊和难过,也要求政府给出一个满意的调查结果,同时也指示北平青帮不要发生帮主之位的内部之争,并命令任居礼为代帮主,等袁自和的死因调查明白之后再商议帮主的事宜,张智有的报纸也发文悼念袁自和,要求政府给将凶手缉拿归案。
迫于社会上的舆论压力,北平政府一方面要求巡捕房尽快缉拿凶手,一方面以政府名义给袁业龙法发出唁电,发放治丧费用。张智有分析可能是政府特务干的,误信了袁自和同日本人勾结的传言,将其除掉。
袁业龙一口咬定是日本人策划的暗杀,就是因为父亲拒绝了他们的合作要求,他不忍父亲死后还背负着汉奸的骂名,决心要为父亲洗脱罪名!袁业龙要求警方叫日本人交出凶手,但日本领事馆没有理会警方的调查,称全属无稽之谈。
最终巡捕房逮捕了十多个嫌疑人,纷纷交给法院判刑,至于是否是真正的凶手,就不得而知,可能真正的凶手已经逍遥法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