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可能是同意太子登基的条件,反正原本有例,氏族少主可封候不可出任重要官职的规矩被改了,天月挽不但成了御封的侯爷,更是成为督察院的左都御史,和终于摆脱老七品,连升六级成为右都御史的顾洛相对。顾洛自擒杀原左相时重伤,养病半年仍是病泱泱,特许如若不是必要,可不必上朝,在家办公等特权。变个说话,过段时间,凭天月挽收服人心的本事,若太子无甚厉害,只怕那御史衙门要改姓天月。
秦回翎不但仍为邑都皇城卫军统领,身为辅政大臣,更身兼英武殿大学士一职,比丞相虽低半阶,但如此重要的文武两职在身,原先的右相,如今的左相见到他也要恭恭敬敬。太子登基后,朝中官员的调动不多,左相一事虽没有牵连三族,但原先那伙人里的官员还是或明或暗除去了不少,于是大家也都使着劲儿往那些空位上塞自己的人。
太子登基后,景王的眉舒展了两天。但一切只只是明争暗斗的开始,不是吗?于是愁又染上了他的眉头心头。秦琚也得了封,并升任户部侍郎。唯有这个为这一切操碎心的景王,什么都没得到,只得了太子的一番感激涕零的表白。景王或许感到欣慰,毕竟他本不喜做官,爵位的话,可世袭的王爷也早就是顶。只我这个当时装模作样陪着掉了两滴泪的旁人,总觉着即便是私底下,新皇的真情流露太真挚了,真挚到让人隐生不安的境地,我更萌生早日离去之意。但两次开口,两个都被新皇那几声无奈的“堂妹”和后面随之洋洋洒洒的自责堵回去。
如今,景王的事,会是他做的吗?登基不过月余,此时过河拆桥是不是尚嫌太早?其他人?其他人若是要动手,早在太子失踪那段时间动手不是更好?等到了现在,也不该急于这时候。是了,景王手中有不少暗地里的势力和死士,他们想动手也要有必要的把握才行。不是双方对阵,一击不中还可退,几方的人,一方有动作,别人可都看着守着,想做那螳螂后的黄雀。
想到这里,似乎又有些通,却一直摸不到明的思路。丁路已经小心地拍了下我的肩:“弦丫头,进去看看吧!”
收起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扫视了一下屋内,有些诡异,竟然无一下人在。室内有些凌乱,还有打碎的茶杯,但又不是遭袭的样子,好像只是慌乱引起的。再来,没有人清扫那摔碎的瓷片,也有些怪。沿着回廊往内室而去,却被一个奔出的人影狠撞了一下。是秦珏,秀气白净的脸,不知何原因,有些红红的,眼里还有着不及褪去的怒气和眼泪。
“二哥!”我急切地伸手拉住他,“你怎么啦?父王他……”
秦珏见是我,双手只紧紧地箍着我的小臂摇了一下:“弦儿,你……怎么回来了?我……你快去见见父王,我……我马上回来。”他仓皇步出的身影,我回头看了一眼,是不想我看见他的泪?再看看方才他执着的衣袖上那一点湿,叹了口气,继续往里走。
秦琚坐在屋内,静静地没有任何声音,那张能迷倒不少年轻女子的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不难猜出是方才出去的秦珏所为。看着床上锦被覆盖下的修长身躯,露出的那张灰色容颜,忽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象是灰灰的。
早先假设过景王去世的情景,起先,觉得自己会有些惋惜,那时知他不深,于我只是一个和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况且又是皇室,没有期待很多;后来觉着自己会心痛心伤,乃至痛不欲生,因为他越来越象一个疼爱我的长辈,不知不觉间,我的灵魂也将他当做了亲人;但现在,忽然觉着其实这样也好,他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平静无波,没有了习惯的皱眉,闭上的眼看不到哀愁,也无风雨也无晴,或许这就是他最后的归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