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走的不是咱们一帮人,咱俩能活着到广州,就谢天谢地了,还能带出谁去,那是老天爷说了算!”王文喜说完突然跪在了地上,两行眼泪淌了下来。
白七儿沉默了,他知道王文喜说的是实话,就今天这勾当,赵玉章绝不会善罢甘休,中河府怕是从此没有白七儿这名号了。
“要多少?”约么一刻钟后,白七儿长叹一口气问王文喜。
“五万现大洋!”
“五万现大洋?”白七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那时候我老太爷做镖师,一个月才二十块现大洋,挣到五万现大洋得多少年,您各位可以算算,就说白七儿,在中河府也是响当当的大当家的,碰见阔主儿,也就敢要个五千一万的赎金,五万现大洋,恐怕搜遍中河府也没人掏得起。
但他知道,他没有退路了。
“嗯,跟谁要?”
“中河知府李文才。”
“就这么办,你去办吧,随时通气儿。”
“是,七爷。”
第二天,白七儿的绑票信就钉在了中河府的大门上,红缨,亮刀,白纸,黑字儿,“三日内五万现大洋赎金赎人,否则撕票”,落款儿白七儿。
要说这中河知府李文才,确是赵玉章的嫡系,别看起了个文化名,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筐,因为婶母家跟赵玉章沾表亲,又有点儿拳脚功夫,早年跟随赵玉章编练新军,后来被安置在了中河府,也算帮赵家看家护院。这两天也正琢磨赵老太太过寿送礼的事儿,一听这个消息,当时两腿就瘫了,立马就打电话报告了京城赵府大管家,当时大户人家已有了电话。
这还了得!佳玲是赵玉章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受宠爱的,当时赵大帅就火了,指示李文才两日内剿灭这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土匪,提匪首白七儿脑袋进京,同时命令手下的步枪营由宋纯率领火速赶往中河,务必一天之内达到,协助李文才,肃清中河匪患。
放下电话,李文才犹豫了,他有他的考虑,近年清廷风雨飘摇,社会动荡,别看白七儿这种人可恶,可因为他们存在,朝廷每年给府里拨付一万现大洋用于剿匪,至于剿不剿,就是府里的事儿了。
从这点上说白七儿这种人,可是府里的财神爷,而且这些年白七儿等几个大的匪首和李文才也达成了默契,大事不干,小闹不断,时不时还“贡献”几个替罪羊,让李文才好跟上面交差,最主要的,每月还有不菲的进贡例钱,所以对于白七儿,李文才是“舍不得”的。况且听赵大帅的意思,似乎不止要白七儿的脑袋。对宋纯的为人,李文才也是知道的,那可是追随赵大帅转战南北,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老爷,事情不好办啊。”师爷宋铭给李文才续上烟丝,又把火点着,俩人共事六七年,李文才想什么,宋铭清楚的很。
“是啊,有什么好主意吗?”李文才慵懒的闭上眼睛,本来也没指望有更好的主意,就当断条财路吧,白七儿与赵玉章之间做选择,一点儿都不难,除非李文才脑袋让驴踢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宋铭凑到李文才耳边,轻轻的说。
“哦?”李文才突然睁开眼睛,身体直了直,盯着宋铭。
“自打南边闹腾,朝廷越来越倚仗新军,赵帅公务也越来越繁忙,未必真想,或真有精力跟几个小蟊贼过不去,只是太心疼三小姐了。”
“说下去!”李文才又躺了下去,只是这次眼睛睁着。
“既然白七儿敢要五万大洋,也说明知道了三小姐的身份,我猜他也不敢对三小姐有任何怠慢。”宋铭说完看着李文才,没再说话。
“这个王八蛋,吃了豹子胆去打三小姐主意,老子他么也想宰了他!”李文才一拳砸在太师椅上,“砰”的一声响。
“要是咱花这个钱呢?”宋铭这时顿了一下,又看了看李文才,“再找几个替罪羊顶了白七儿罪名,不是皆大欢喜吗?”
“我他么哪弄五万现大洋去,一万也要了老子命,再说了,要是真有,也早捐个少卿、道员干,还留给白七儿?”对这个馊主意,李文才真想锤上宋铭几拳。
“老爷,您听我说,让绿林中人传传票,再加上您的面子呢,我觉得,白七儿也在找台阶下,几千大洋办了这事儿,大事小,小事了,可不亏。”宋铭依旧说得不紧不慢,这个主意他也是思忖了几番才说出来。
“也在找台阶儿?”李文才自言自语道。
“至少不找死。”宋铭干脆捅破了窗户纸,几十年的师爷生涯,对人性的洞察他是有一套的。
“有合适的人吗?”李文才问道。
“同兴镖局李双喜。”
“再带一封我的亲笔信吧,我这就写!”李文才说完走向书案。
“老爷,合适吗,万一有漏?”一向谨慎的宋铭对李文才这个举动似乎很吃惊。
“有漏个屁,真漏了,也绝不差这几行破字!”李文才快速写完信,装进信封交给宋铭,“交代李双喜,救出三小姐为先,保住白七儿为后,其余的事以后再说,本府必不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