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工兵把整个敞开的木盒移到不断冒出水流的正下方。就在这个时候
等一下!阿波里纳的泉水并不是钥匙哦。
是谁?哪个家伙这么大嘴巴?
帐篷的门帘被大大掀起,午后的阳光整个照了进来。一道黑影正背对那阳光站着,而且还带着一名娇小的爱国者。艾普莉突然很想抱头捶胸。
哪个人用力勒住那男人的脖子好不好?用力一点!
是长舌公赫鲁姆克鲁纳中尉。
后面还跟着一名身高不到他的腰际,年约十岁的小孩。他做了在柏林常看到的迷你军人的打扮,连这种乡下地方都有崇拜独裁者的少年部队。他那头剃得短短的柔软金发,和带有一点绿色的蓝眼都非常美丽。等他脸上的雀斑消失时,一定会志愿加入党卫军吧。他催促着克鲁纳,红咚咚的脸配上一副高音男童声:
真正的钥匙并不是泉水!所以就算把泉水装进去,强大的力量也不会因此苏醒!
十之**讨厌小孩的都特喃喃自语着。而疑似指挥官的灰色制服军人,则兴致勃勃地询问那名少年:
那不然,你说钥匙是什么呢?
穿着复制军服的小小爱国者,更加神气十足地回答:
他们说清澈之水不是阿波里纳之泉,好像是小孩子的血什么的。这些是他们在我们家的店门口说的!
接着,他用那又细又白的手,笔直地往这边指。
唉~我真是有够好运,居然能这么近距离看到盒子
艾普莉不断地扭动两只手腕,跟背对自己的男人说道。她似乎打算找都特当出气筒,因为现在的她实在很想解一下闷。
那不是很好吗?反正你从以前就很想看看实品,更何况能够让小姐你亲眼看到也是我的荣幸。
什么嘛,我想要的不是这样近距离欣赏就可以耶!还有什么荣幸啊,你别讲这种口是心非的话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葛雷弗斯。真是的,跟小孩子扯上关系铁定没什么好事。
都特忙着蠕动肩膀,巴不得绳索能够松一点。因为他们的双手都被紧紧绑在一块,坐在离排水阀与盒子不远的地方。
别再动了啦!一直撞到我的肩胛骨,很痛耶!
要趁活着的时候享受痛的感觉!
低头看着俘虏的赫鲁姆克鲁纳扬起嘴角露出讥笑的表情。
我实在无法想像你们两个为何会凑在一起而且Frau葛雷弗斯,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想不到你非但没有选择我,偏偏找上这个怪人。而且天哪~而且你居然还是单身!
你对我失望的最后一个原因,我倒是有点不太明白呢。
明知道抵抗是白费力气,但仍试图挣脱的艾普莉,还试着跟克鲁纳说:
我说中尉,这绳子绑得太紧了啦!这种绑法不用多久就会血液不通的!
这点倒是很抱歉,小姐,很遗憾我不能顺一的意哦!因为跟你背对背的那个男人虽然愚蠢,却是名优秀的军人。如果用一般的绑法,马上就会被他挣脱的。因为只要说到理却尔都特中尉,可是从人称插翅难飞的敌阵里,数度平安生还的男人。
那不然把我跟这个人分开绑嘛!我会介绍DT给你认识当作谢礼的。
你说那个亚洲人?
没错。
虽然这时候替这件事有点扯,不过克鲁纳还真的犹豫了一下。
都特一面咒骂,一面规则地扭动左手。
如果他真的是个优秀的军人,照理说是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制伏的。
不过当时的他被在场所有人包括居民用枪瞄准,想当然尔也只能够乖乖举双手投降。她从没想过街上会有那么多的猎人,即使想放手一搏跟军队来个枪战,但是她不忍心伤害无辜的大叔大婶。
别费心了。
金发蓝眼、与黑色制服十分速配的男子,慢慢把双手叉在胸前。
或许这么做让你很不舒服,不过今天就请暂时忍耐一下吧。倒是小姐,你将成为第一位接受从盒子中冒出来的圣水净浴之人,如此至高无上的荣誉可是绝无仅有的!你真好运,我真的好羡慕你呢!
不然让给你好了。
谢了,不必。
艾普莉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悄悄地往建材放置场看了一眼。
很好,还没有人接近那里。
因为她把那只皮箱藏在多余的钢筋与防水布的缝隙里。
要是在这种状态下连手臂都被抢走的话,不晓得会被都特骂得多惨。
关于那个盒子
穿着疑似指挥官的灰色制服男子,跟造成如此悲惨结果的孩子,一同走了过来。
少年既骄傲又兴奋,一张脸仍然红咚咚的。
只因为我们说泉水并不是钥匙,你们就真的全盘相信啦?问题是我是连盒子长啥样都没见过的美国人,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耶!
都特念念有词地说:现在终于承认了吧。当然,她把这句话当耳边风。
而你们却被什么都不懂的人讲的玩笑话耍得团团转,未免太偏离德国人保守又实事求是的游戏规则吧?
小姐,这可不是在踢足球哟。
疑似指挥官的男人抓着艾普莉的下巴说道。
他佩带着少校的阶级章,脸上没有多余的赘肉,一副槁木死灰的样子。
而且他的两眼凹陷,想必周围的人都叫他死神少校吧。
如果只是个美国女孩说的话,我们当然不会相信。因为那不过是个观光客讲的玩笑话而已,我们只会巴不得你快点回国去。但如果跟你讲话的对象是理却尔都特中尉,就可另当别论了。他是这个国家唯一持有类似钥匙的人物,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得到总统的器重,甚至让他晋升到党卫军的将校阶级。只是很遗憾,看来泉水并不是镜之水底的钥匙既然那个男人都相信你说的话了,我们当然不能不重视。
受不了你,其实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对吧,理查!
我不叫理查
他直到现在还很不甘心的扭动着左手。自己的背部被他的肩胛骨撞得很痛,这个男人怎么还不死心啊。
是吗?理却尔都特中尉。对了中尉,前几天我的部下去接收那条左手臂的时候,听说早在前一天晚上就被某人闯入带走了。虽然职员说那是晚上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不清楚,不过你心里应该有个底吧?
是吗?
死神少校威胁瞳孔颜色较淡的都特,但是他的态度依旧没变。
哼,原来如此。
死神少校转身走下台阶,退离盒子一步远。
过去早就耳闻休鲁兹上校的部下都很目中无人。
看来那个上校也跟都特一样是个讨厌鬼。
你们那支部队叫顾人怨部队吗?
艾普莉询问跟自己背贴背的伙伴。他当然没有回应,因为连他都很不屑自己隶属于那个组织。
指挥官冷冷地哼了一下,交互打量着排水阀跟俘虏,然后把刚刚负责抬盒子的两名士兵叫来,让穿着小SIZE军服的孩子站在盒子前面。
好了,爱国少年。
还在状况外的少年,因为自己的双手被大人们抓住而吓了一跳。他的脸不再红咚咚的,然而脸上的雀斑也因此变得更显眼。
你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帝**人,而且等到明年应该就能加入总统阁下的少年部队了,但是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协助,而且不是明年,就是现在。怎么样?爱国少年,能不能请你为了总统阁下及第三帝国奉献自己的生命呢?
这是我的荣幸!
年约十岁的男孩因为极度紧张而颤抖着嘴唇,并且生硬地举起一只手。
艾普莉不忍地把视线移开。这么小的孩子懂个什么呢。
指挥官满意地点头,然后对两名士兵示意。
了不起!年轻的斗士呀,实在太感谢你了。那么,就用你的血当作打开盒子的钥匙吧。等顺利将盒子打开,成为我军的战力时,弟兄们都会歌颂你的名字,把你的应用的事迹永远流传给后世好,动手吧!
都特继续扭动着身体。
忽然间有只枪口指着少年的太阳穴,让他细瘦的四肢都僵住了。看来他们为了让孩子的血流进盒子里,所以打算轰破他的脑袋。
等一下,你们在干嘛!?居然要做这么可怕的事情
虽然她惊讶地想挺起身子,但是因为跟都特绑在一块,让她想站都站不起来。
当自己的肩膀被抓住,嘴巴还被成年士兵的手捂住时,男孩开始苍白着脸,冒着恐惧的冷汗。
但不可思议的是,现场并没有出现任何骚动。
看来因为少校跟克鲁纳的关系,这些来看热闹的居民并不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
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移动着。
为了阻止这毫不人道的行为,艾普莉扯开喉咙大叫:
就算那么做也没用哟!
正准备扣扳机的士兵讶异地抬起头。
等一下!等一下啦!死神少校,告诉你一件好康的事情,其实应该说要是你不听的话,可是会后悔莫及的。听到了没有?把耳朵挖干净抱歉,失礼了。你仔细听清楚啦!所谓的清澈之水啊~并不是指随随便便一个小孩子的血就行哟!那个小胡子的预备军小鬼似乎是没听清楚,其实啊,那个孩子还没诞生在这个世上呢。那指的是尚未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孩子的血啦!
你说还没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指挥官微微皱着眉,对她所说的小孩是否存在一事大感疑惑,很明显就是怀疑的表情。
而艾普莉不让他有机会插嘴,又滔滔不绝地说:
啊,怀疑我吗!?没关系,反正信不信随便你啦。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是出自美国富家女之口而嗤之以鼻的话,小心会得不偿失哟!因为富家女只是另一个身份,其实我是那个盒子的主人呢!
你是在主张其所有权吗?
没错。其实也不用主张,它现在的主人就是我。
不,那个盒子是犹太人企图带走的国有财产,不可能属于美国人的。
可是委托雅各巴普氏保管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我的祖母。
中尉!
背后的都特跟眼前的克鲁纳都同时做出反应。旁人实在不晓得指挥官到底是在叫哪一个将校。
这位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吗?
都特回答Ja(是真的),克鲁纳则回答Nein(不是真的),然而指挥官接受的是克鲁纳中尉的回答。
这个镜之水底是我们德国的国有财产。隐藏在这个盒子里的强大力量,全都是为了总统阁下与我们国家而存在的。
我也抱持相同意见,但是这位小姐提供的情报也让我很感兴趣。因此克鲁纳中尉,何不也把刚刚到手的新情报也一同列入参考,完成找寻真正的钥匙之任务呢?
是!
死神少校把半哭丧着脸的少年赶到一旁,命令几名部下跟克鲁纳道:
各位,她说钥匙是尚未诞生在这个世上的孩子的血。不晓得你们是否了解我心中的意念?如果明白的话就立刻带来这里!
现场开始进行起借东西比赛。
士兵们跟克鲁纳小跑步离开帐篷,几分钟后便气喘吁吁地回来,还带了两名年轻女性。
刚开始艾普莉以为他们会带小婴儿过来,正准备把自己所有想得到的话都搬出来臭骂他们,因为不那么做她会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性。
当然,就算事情真的走到那个地步,她也会尽全力阻止的,再怎么样她都会设法拯救小婴儿的性命。
虽然没想到什么具体的方法,双手还被绑住,不过一旦事态紧急,她决定就算卯足劲站起来挥动那个与自己背贴背的德国人,也要救出被当成活祭品的孩子。
不过事情并不如她所料,年轻女性的手上并没有抱小婴儿。
这是什么
少校转动着看似冷酷的眼睛。当他斜眼看着下方的艾普莉时,那布满血丝的眼珠看得更清楚了。
如果清澈之水是指尚未诞生在这世上的小孩的血那是不是指这样呢,小姐?
一名女子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到腹部,这下子艾普莉总算明白了。站在一步之后的那位也是大腹便便的女性。
她们都怀孕了。
两名女性都是当地的孕妇,肚子里怀着尚未出世的孩子。
这个冷酷的纳粹党想把腹中的胎儿当做镜之水底的钥匙使用。
一想到这里她就反胃想吐。
指挥官得意洋洋地点头对士兵示意,然后简短地说出下一道命令:
剖开她们的肚子!
在场所有人都像是听到什么陌生的单字似的,刹那全吓得目瞪口呆。
后来是克鲁纳最先理解这句话的残酷意义,随手拔出闪着暗光的军刀。
女子没有被即将发生的事情吓到,反而被那把钢铁的光芒吓到发出可怕的惨叫声。
住手!你错了,住手啊!不是这样的
设法站起来的艾普莉被松开的绳索绊倒而倒在地上。而原本跟自己背贴背的支撑突然消失,所以还缠着绳索的她整个人往后倒。
理查,你要去哪里
又长又响的枪声响起,一名压着活祭品的士兵应声倒下。
艾普莉反射性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当地居民一个板着一张脸的中年男子拿着狩猎用的步枪。
从枪口冒出来的烟正慢慢地消失。
可能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了吧,男子突然垂下肩膀。这时一名惨叫的女性跌跌撞撞地冲到丈夫身边。
那家伙想把我老婆
站在附近的老人连忙把他们两人压在地上。
因为原本在帐篷内监视的卫兵,一起把枪口对准那名男子。
趴下!
艾普莉听到背后传来尖锐的声音而回头,正好看到黑色将校服踢倒灰色制服,还趁对方倒下的时候拔出他腰际的配枪。
当手枪从枪套拔出,并在最短距离内流畅地画出圆弧线,保险也在同时间接触,然后往灰色制服的腹部开了一枪。接下来还分别对准正打算转身对自己开枪的士兵、还在监视居民的士兵的腿,以及抓住孕妇手臂的年轻士兵的手腕开枪。
由于每一发的间隔时间都很短,所以连轮盘回转的声音都没听到。
当子弹用尽,他从倒地的士兵身上拿走配枪后,又连续开了三枪。
至于最后一发则打穿始终握着军刀的克鲁纳右肩。
都特的左手以不自然的姿势下垂着,但是光靠右手也照样把帐篷里的德军全部摆平。
通通不准动!
可能是疼痛的关系,他咬紧牙关,拿着别人的枪对着在地上打滚的指挥官说道。
要命的话就把武器丢掉!外面的人也不准进来,否则下一枪就不只是瞄准侧腹哦!
正当艾普莉好不容易挣脱绳索的时候,中枪者正按着伤口蹲在地上,而其他人也纷纷丢下武器趴在地上。
理查,你的手怎么
平民百姓到外面去!葛雷弗斯,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能跑能跳呢。
很好,你去准备车子。听好了,不必特地用钱买。两分钟,两分钟内立刻回来哦!
知道了。
艾普莉把防水布卷起来,然后从当初他们进来的地方离开。
不管是吉普车还是卡车附近都有士兵守着,而眼前又没有闲工夫去避开他们的耳目。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熟悉的小货车突然停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杂货店的老板娘从驾驶座探出头来说:
我帮你们开来了哟!这是你们的车吧?
谢谢你,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该道谢的人是我,是你们救了我儿子,对吧?
原来她是爱国少年的母亲啊。
回到帐篷后,都特用无法使力的左手跟牙齿,把从一堆建材中拉出来的棒状物绑好。不过他右手的枪依旧指着少校。
炸药!?你从哪儿弄来这种东西
我要把盒子放在车上,有没有人手啊?
我是被逼来帮忙的,是她威胁我的!
杂货店老板娘眨了一下眼示意:就让我这么做吧,如此一来,事情过后她也不会被责怪。
艾普莉跟她一起把盒子抬到小货车的载货台上,还在上面铺上干草掩饰,但还是无法遮掩住它的不祥感。
理查,搬好了。
都特头也不回地点头,然后举起整捆的炸药。那可是比枪还要危险的猎物呢。
在我数到九十以前,你们都不准动,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提早动了的话,我就会把这玩意儿点燃丢进来的。
接着他一边开始数,一边往小货车跑去。
葛雷弗斯,把乐器盒给我!
知道了!
艾普莉抱起皮制乐器盒,还帮都特用帐篷的布包起来。
她制止都特开车并绕到驾驶座坐下,接着用飞快的速度穿过市中心。
只是她惊险万分的开车跟踩油门的方式,让副驾驶座的乘客发出抗议。
不要晃那么用力!不然会把盒子晃掉啦!
才不会掉呢!你别瞧不起人行不行?我从十六岁就学会开车了!
也才两年而已啊。
倒是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我看你额头冒了不少冷汗耶!
我的手脱臼了。
脱臼不行、不行,我光是想像就觉得快昏倒了。
所以他才能挣脱绑得那么紧的绳索啊?
不过把骨头推回去就此脱臼要来得可恶,已经追来了。
肩膀撞到货车车门的都特,看了照后镜之后咂了一下舌。第一发子弹掠过车身,两人连忙把头低下来。
不会吧,你们德国的九十秒也未免太短了吧!?
可能是他们太笨了,所以只数到十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追兵是两辆吉普车跟黑色的宾士车,死神少校与克鲁纳铁定也在上面,而且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对他们开枪。
幸运的是有一颗子弹从两人的中间掠过,把前后车窗都打破了。
妈的,葛雷弗斯,枪里还有子弹吗?
还有。
拿到沉重的铁器,都特随即朝后方开了几枪。
从黑色宾士车探出身子的士兵摔到地上,还有一辆吉普车因为爆胎而冲进店铺。
剩下的两辆车则继续保持距离紧跟在后,对方打算拉开射程距离。
对方想用步枪狙击吗?
援军没来吗?援军呢?
如果真有援军的话,我早就叫来了。
艾普莉把方向盘切向左边,没有减缓速度就穿过城门。
迎面而来的是位于葡萄园里的单行道,这下子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你跟我们不一样,应该是听军方的指挥行动,不是吗?既然你是奉那个休鲁兹上校的命令行动,只要向长官报告说你遇到危险需要援助,上校应该会派援军来帮忙吧?更何况
这时候子弹划破车内的空间,他们同时缩起脖子。这一发子弹的攻击相当危险呢。
更何况,同是德**的你们为什么要互相争斗啊?话说回来,从一开始问题就出在你身上。在博物馆的时候你也在躲他们,还有刚刚也是,刚刚你不仅让好几个人受伤,现在还跟对方展开枪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背叛德**队了吗?那个叫休鲁兹上校的,是看到自己部下背叛军队也无所谓的长官吗?
不是的。
难不成是为了完成一件件必须豁出性命的任务,就必须做好跟同胞互相残杀的心理准备,甚至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那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特发出痛苦的呻吟,并按住依然脱臼的左肩。
他似乎想利用疼痛来掩饰即将脱口而出的重大秘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用不输给枪声的声音大吼:
上校根本就不存在!从一开始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休鲁兹上校的人物。那是像我们这种在军中从事秘密活动的部分人士捏造出来的虚构人物。
艾普莉停顿五秒后,讶异地说:
什么!?
这个国家的所有人民对现状并不是没有抱持过疑问,也没有如此崇拜或盲从那个独裁者。其中还有像我们这些忧心德国的未来,想要修正国家轨道的人。如果被党内知道的话,就会以叛乱罪处刑,但我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愿意为理想战斗到底。而且无论要冒多大的危险,都得阻止这辆失控的列车不可。或许会因此失去性命,也可能让家人遭遇危险。但就算如此,就算是如此
理却尔都特仰望着天空。
一定要有人站出来阻止这个国家,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变成纳粹党。
可能是发现我们没有继续开枪了吧,追兵开始缩短距离追上来。
虽然艾普莉猛踩油门,但军用车跟中古小货车的马力毕竟不同。
眼看被追上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且就算能够成功逃离车子的追逐战,也不可能永远躲得过子弹的攻击。倒霉一点的话,还可能会被打中油箱而爆炸,届时就等着跟车上的货物一起被火焰吞噬。
艾普莉突然想起祖母临死前的模样,而露出淡淡的微笑。
奶奶,我或许会跟你走上相同的命运。只不过她的心情意外地平静、祥和,恐惧感还逐渐变淡。
问你一件事情。
手压住肩膀瘫在椅背上的都特,因为艾普莉问他话而抬起头来:
什么事?
你再多告诉我一些内幕吧,后来你们怎么办?大家又是怎么活动的呢?
我们分别潜入各种集团及各种不同的场所,像是文人聚集的沙龙或财经界、教育界等等,当然连军部各单位也都有我们的同志。平常大家都是过着戴同样面具的生活,不过一旦眼前发生只有自己才能解决的事情,就会毫不犹豫地行动。而阻止军方滥用镜之水底的最佳人选就是我了。休鲁兹上校是为了方便像我这样的人行动,由在高层卧底的同志们在文件上虚构出来的人物。只要说是替上校执行任务,就能够骗过大部分的士兵,不过根本无法与他取得联系,因为根本没有这个人,他是不存在的。
你说他是虚构的人物?
没错,所以不管等再久都不会有援军出现。即使同志知道我有危险,也没办法出手救我,因为不能让一个人的失败而连累其他人。虽然这么做很残忍,但他们也只能够见死不救。我们都是这么撑过来的。
真是不可思议!
都特用这时候还讲这种话的眼神看着司机的侧脸。她拼命猛踩油门,然后松开一下后又继续踩。
这么说你的心不属于纳粹党啰?你也不会举起一只手向纳粹党致敬吧?
没错正因为如此,不管我是生是死都只有一个人。
开车中的艾普莉,视线离开了前方一下子,她看着情绪低落的理查说:
不是还有我吗?
理查用拳头擦拭冷汗,露出难得的开朗笑容。
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闲工夫去理脱臼的手了,只是拼命克制想笑的冲动。
我跟一个人没小心!
他们的车子突然被追撞,原来是黑色宾士车从后面撞了过来。
看来他们好像停止把我们打成蜂窝的作战计划,接下来极有可能想把我们跟车子一起毁掉。
好不容易克制笑意的都特,用生硬的声音继续喃喃说道:
葛雷弗斯,慢慢把速度放慢下来。
什么?不是要猛踩油门甩掉他们吗?
别问那么多,把速度放慢下来吧!然后算好适当的时机跳车,这点小事你应该办得到吧?我会负责善后的饿。
因为他从怀里掏出了相当危险的东西,让艾普莉连忙又加快车速。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明明无法自行开车还说要负责善后,该不会是想用炸药自我引爆吧!?
我是还没有考虑到那么绝望的做法啦,只是我绝不能让辛苦拿回来的盒子又轻易回到他们手上
你忘了吗?理查,那盒子是我的哟!
祖母的语气虽然优雅却很严肃,而且还带有不让对方回嘴的威严。现在,艾普莉一面祈祷自己能遗传到祖母说话的方式,一面坚决地说:
我可不准你擅自炸毁它!
就算你这么说
这时,远方传来像是划破空气的声音,使得两人同时沉默了。
三个大小不同的螺旋桨分别发出不一致的节奏。他们察觉到那个声音从背后一直追上来,自然而然也加快小货车的速度。
葛雷弗斯,后面!注意后面!啊,你还是别回头得好!我收回刚刚说的话,全力踩油门哪!否则会被那架飞机压扁的!
压扁难不成是DT?
救兵从天而降了。
是援军哟,理查!那是我的援军!
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正在做超低空飞行的银色机体,正准备要滑进这条单行道,而且还从上空对黑色宾士车跟吉普车投掷物品。物品发出咚的巨响往车顶击去,只见车子就这么被压毁了。
艾普莉我们要降落了,你们要离远一点哟!
基本上在这种情况下是听不到飞行员声音的,但是艾普莉却觉得自己听得很清楚。
喂,你怎么往葡萄园冲!
她不顾同车者所发出的不满声音,大胆地把方向盘切往葡萄园猛冲。银色运输机飞过货车之后,做长长的滑行,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至于害怕爆炸的士兵们,则纷纷从被砸毁的宾士车跟吉普车中四散逃开。
接着,小货车不顾后面那些士兵又开回马路,往停在前方的机身冲去。艾普莉这时非常渴望跟伙伴见面。
DT一脚搭在运输机用的登机梯,挥着手说:
嗨,艾普莉!一切顺利吗?
DT!
这次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虽然才两天没见,她却非常想念他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跟开朗的言谈。
什么嘛,DT!不过没赶上一班火车而已,你也来得太晚了吧!
哎呀~抱歉、抱歉。因为交涉花了些时间啦,不过我可是找到很赞的运输机哦!
亚洲人敲了银色机身两下,将手掌对着大开的舱门说:
如果有任何物件要送,请交给DT空运吧!就算只有一个盒子,我们也会准时帮你送达到目的地的!
你也太夸张了吧,不过是一个旧木盒而已,没必要动用到这种重量级的运输机吧?
这时候,雷江从飞机里跑下来。
动作快,艾普莉!咦?那一位还好吧?
都特按着无力下垂的左手喃喃地说:
看来今年的红酒,只能对外发表歉收了呢
运输机的双翼横穿过葡萄园,仿佛在收割尚未结出果实的Spatburgunder(注:葡萄品种之一)似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