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几页解闷的书,我眯了会眼。睁开眼睛,温冲已坐在我床头,一语不发,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直望着我,嘴角微微漾起淡淡笑意。午后阳光正好,他官服在身,添了份英朗。
我扯过帐子挡在彼此目光之间:“从古至今,不声不响坐在床头的,不是妖精就是娘亲。你是哪种?”
“你要愿意把我当作娘亲,我也不介意。”温冲嗤笑道。
我把画好的人像递出去:“那晚开走船的倭寇,说的并非倭话。我只能凭着记忆把那人的长相画出来,你要查,一定有办法查到此人的来历。或许,能帮上忙。”
温冲抽走画像,淡淡道:“不用查,不管是不是,他们得死,他们背后的人也得死。”
明知是将军夫人,在有衙差看守的情况下,侵入暗杀,或许京城的风浪之势,早已滔天。在这件事的背后,又会牵扯出哪一些人,哪一方势力?
我回过神,拨开帐子微微侧头,偷瞄了眼静静坐着的温冲,问出心中存在很久的问题:“你是在为谁做事?”
他眉头深锁:“为谁做事?呵,我为大齐杀敌无数,只是为大齐,从不是为谁杀敌。他人甘心为鹰犬,我,大可不必。不许再画此人的画像,把这个人从你脑子里抹掉,永远不要记得,听见没有。”
温冲此时气宇轩昂,说话时透着几分疏狂闲散。
他这是为我着想,不愿那可怕的记忆留存在我的脑子里。大夫人自从彗安回来,每逢雨晚便会梦魇惊醒,和我一样吃着药,养着病。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治。
心药难求,唯有等时间冲淡记忆。
“他人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还威胁到夫人的性命,要我忘记,没听到,办不到。”
温冲听罢,忽然笑了:“不妨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那晚我把你从河里捞起来的时候,你的嘴里还不停叫着老五的名字,啧啧啧,好是痴情。”
“什……什么?!”
我瞪大眼睛,脸上滚烫。
温冲好笑地望着我:“喊都喊了,后悔迟了。”
“我……我喊他名字,只是喊名字,应该没说什么其他的吧?”
我两腿发软,一时没了主张。
他摇头道:“你还说,喜欢老五,喜欢他的画。”
“我当真这样说?你骗我是不是?”
“千真万确,你还说……”温冲笑容僵住,“羡哥哥,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起我便喜欢你。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说着说着,他愈发扭捏造作,明明浑身阳刚却捏着嗓子说话,贱气十足。
我抓起床上的帕子丢向他,不想惊扰大夫人,斜着眼,压低嗓门斥了声:“温冲!!你诓我!你无耻!”
他哈哈一笑,眉头扬得高高的,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