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平飞出七八丈远,后背撞到一颗百年老树上,竟将那树震得从中而断。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浓血。再看徐烈,也同自家一般,飞了老远,胸前一滩血迹,狼狈不堪。
过了良久,徐烈哑声道:“阮兄手段高明,徐某佩服之至,下次见面,若仍是彼此敌体,再不容情。”
阮平盘膝坐起,回道:“徐兄身为鹰犬,阮某往日瞧你不起。今日一会,才知也是当世雄杰。这一阵你我平分秋色,异日若有机缘,阮某愿和你再战一场,足慰平生。”
徐烈冷哼一声,竟然头也不回,就此离去。
崇武挣扎站起,缓缓走到阮平身边道:“阮叔伤得重么?想不到这徐烈竟然有如此身手。”
阮平苦笑道:“最后一下,我两个若是放手施为,都得命丧当场。阮某与他无怨无仇,扯回力道,以为就此命丧他手,谁曾想那徐烈也如我一般,最后一刻撤回力道反震自身。是以我俩各自飞出,却都未丧命。”
崇武惊道:“想不到其中有如此曲折?这么说那徐烈也是个磊落汉子,这一阵还真是平分秋色了!”
阮平叹道:“阮某偏安山东久矣,想不到天下尚有雄杰无数。这人能与阮某齐名,足见世间自有公论了。”想了想又道:“他说自家只是打个前站,莫非大内还有巨手前来?”心下忧思不已。
崇武苦笑一声道:“现如今阮叔和我都无力再战,只期我那两个兄长,能带着曲旦平安抵达蒙山罢。对了阮叔,那老东平侯府如何了,侯爷无恙罢?”
阮平道:“侯爷那日挨了几刀,幸得我及时回返,诸人见那人已被你救走,并不恋战。侯爷侥幸无恙。只是咱两个现如今这般模样,不好进镇了。”想了想又道:“我心中担忧那人,不若咱爷俩这就往蒙山去罢,只是阮某家人,无法可想了。”说罢竟大感悲戚,神色黯然。
崇武想了半晌,道:“我和阮叔结伴东行,我去蒙山和兄长们护住曲旦,阮叔自回兖州。那兖海军见曲旦未和你一道,未必难为亲人。”
阮平无奈道:“这样也好,只是苦了崇武,担下这等泼天大事。”
崇武忙道:“无妨,那蒙山响马子,少说也有千把号人,我只进了蒙山,那里崇山峻岭,地势复杂,便官家再多人也奈何不得,可保无虞。况且阮叔在山外,有何消息也可暗中照拂。”
阮平无法,只得应了崇武不提。
……
两人出了林中,相互搀扶,一路只往东行,期间昼伏夜行,不几日到了兖州。两人伤势渐好,只是身上血迹未去。无奈两人在城外村镇胡乱买了两身袍服,方才进得城来。
阮平往日在兖州交游广阔,想去找官面人物打探,对崇武道:“如今我方寸已乱,没奈何只能先去营救家人,崇武这趟前路不明,切切小心。”
崇武忙道:“阮叔莫要担心崇武,只管放心去罢。只是小七去了兖海军,不知有无收获。”想了一回又道:“小七这次去兖海军,若是事不成必去蒙山寻我们兄弟,阮叔不若跟我一道,先去那西关吴司曹家,问我义妹小七留下甚么音信没有。”
阮平应了,两人一路来到西关。到了吴荣府上,崇武对门房道:“我来寻我妹子贺瑶儿,不知她此刻可在府中?”
那门房见过崇武,忙道:“贵客少待,容我去通报一声。”
崇武嘱咐道:“劳驾莫要惊动旁人,只寻瑶儿一个便好。”
两人在门前等了片刻,未及门房回禀,就见贺瑶儿急急出了府门,见了崇武急道:“二哥你可回来了!小妹日夜担忧,生怕你在外面又惹了甚么事端。”
崇武难得脸红一回道:“小妹放心,二哥没事。只是我还有旁的事,闲话少叙,就问你小七这几日是否曾来寻你?”
贺瑶儿见崇武一路风霜,心中担忧,见他还有旁事,幽怨道:“你们哥俩都是累死的命,全是事端。三哥去了蒙山,说是欲寻大哥四哥,让我见了你,将此事告知于你。”
阮平在东平见了崇武一身能为,这时竟然讷讷,心中好笑,接口道:“在下阮平,是那小七的爹爹,以后瑶儿在兖州有事,只管来寻我罢。”
瑶儿急忙和阮平见礼,崇武红着脸道:“我欲去蒙山,瑶儿保重,待那边事了,再来寻你。”又转身对阮平道:“阮叔,崇武这就去了。”说罢一拱手,径自离去。
贺瑶儿见他一身风霜,憔悴无比。哪知刚一回来,又要奔走。一颗心百转千回,望着崇武背影,竟然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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