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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场(2 / 2)

宋家伙计们都吁了口气,和阿成一起护着孟冉冉母子回到漕船上。

宋云晟已经在船上坐等,见她们母子平安回来,也没多问,吩咐船队立即启航。

船队进入浙江安吉地面,宋云晟对孟冉冉道:“我还要带领船队运盐去铜陵,在扬州已经耽搁了几天,快赶不上商会交货期限了。只能将你送到这里,接下来由阿成送你回乡。”表情自然,毫无破绽,仿佛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果然实践诺言,孟冉冉至此方放下一直悬着的一颗心,向宋云晟道别。一路上牛牛和他混熟了,宋云晟抱起他,往他脸蛋上亲去,天真无邪的牛牛笑嘻嘻地将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向他口中塞去,宋云晟也不介意,居然轻轻咬了一口。孟冉冉略微升起一丝伤感,古人讲究孝道,牛牛也许是在无意识中给他生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尽孝。

保镖阿成的职业操守堪称优良,孟冉冉一路上再三表示不用他送到家门口,他只当耳旁风,也不搭理她,坚决执行着宋云晟的指示。直到小船送到冷水铺镇小渡口,他才返航离去。

回到陈家,陈氏夫妇和三叔公夫妇见牛牛康复,脸上也没留下疤痕,纷纷啧啧称奇,欢欣雀跃之情状也不一一表述。

孟冉冉想起麻老六便问起,她在船上写的那封信是否麻老六给带回来了。原来麻老六是把信带回来了,交给陈氏但他同时口头把情况向她说明。陈氏与宋家六少爷有过数面之缘,她那小饭馆和房子都是卖给宋云晟的,觉得六少爷人大方又善心,还救了牛牛一命。陈氏不认识字,又想着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把信随手在针线笸箩里,家事一忙浑然给忘了。等她想起来,已经过了十来天,这才从未完工的鞋垫下翻出来。陈葆发过信找三叔公商量,月明和肖锐如今人在哪里也不清楚,听麻老六的叙述,又觉得孟冉冉没什么危险,所以没有费那功夫去找肖锐的下落。

“这样也好——”孟冉冉暗自嘟囔着,反正宋云晟放她回来了,他也不一定认准了孩子是他的。肖锐和月明不知道也好,安心过他们的小日子去吧。

夜晚。

孟冉冉搂着牛牛睡觉,哇啦啦,窗外下起暴雨,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刺啦啦,一道耀目白光映照得室内也是一片惨白。孟冉冉从梦中惊醒,突兀地从床上坐起来,又是一道闪电,她激灵灵地打个冷颤,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

宋云晟那样精明的一个人,绝不可能对牛牛的身世漠然放过。他一路上那样特殊对待牛牛,耐心细致地照顾他们娘俩,作为一个未婚男性未免太过奇怪。何况,自己曾经在盐场有过逃跑的举动,如果宋云晟只是出于好意坚持送她们回乡,但那天他居然连个为什么都不问。

“他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样狠心!你会害死他的——”种种迹象表明,宋云晟不是忘了那句话,而是把那句话牢牢刻在了心里,他是在等,等证据,等回去盘问希伯——

尽管知道他去铜陵行盐,一时半会不可能到冷水铺来抓她,孟冉冉还是急得在屋里转圈,自已怎么那么笨,一心只顾着奔回窝里,殊不知把自己的行踪落脚之处给暴露了。要不是外头下着瓢泼大雨,她简直恨不得立即抱着牛牛远走高飞去。

次日,本想立即远走高飞的孟冉冉却病倒了,发着高烧。

想想也是的,从牛牛出天花到康复回到冷水铺,足足过了半月,她没一天睡好过,担心牛牛病情,担心宋云晟抢孩子。日夜在焦心害怕中度过,昨晚又一夜单衣徘徊久久未睡,不病倒才怪。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陈氏帮她带孩子,孟冉冉只能眼巴巴望着房顶椽子,越是急着病好,越是恢复得慢。老郎中开出苦的要死的退烧汤药,也咬牙灌下不知多少,可就是不如西药打点滴退烧来得快。一连几天,冷水铺陈家小院静悄悄,也没什么外人来,孟冉冉在病榻上祈求宋云晟把他们娘俩给忘了,但理智告诉她不要过于乐观。

好容易退烧了,已经过去五日,孟冉冉擦着鼻涕水,开始谋划搬家。可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倾盆大雨。此时正是江南雨季,这恼人的大雨,哗啦啦瓢泼下了一夜也不见转小,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收住。

陈氏见孟冉冉在屋里一个劲儿地翻腾箱笼,整理包袱,牛牛放在边上也不管了,心中诧异。遂进屋抱起牛牛,一边给他喂水喝,一边问她这是要上哪儿去。

孟冉冉支支唔唔,说想去刘婶子家暂住。心中却想还是去找月明肖锐,他们的地址刘婶子已经转告给她了,远是远了些,好在最近没什么兵乱灾荒,世道还算太平。自己随身只带银票细软,弄身破旧脏衣服穿上,到邻近的大镇子再雇一辆旧马车,装扮成穷酸破落村妇投亲访友,也不怕强盗贼人光顾。

雨过天晴,冷水铺东边山峦挂着一弯彩虹,小镇黑瓦白墙清晰洁净,四周禾苗青翠,野花烂漫,好一派田园赞歌。

陈葆发站在院子里清理水患,当他撩起裤管卷起衣袖,站在院门口积水潭中,一簸箕一簸箕地往外□特泼时,忽然视野中出现一件上好靛青缂丝男子长袍的下摆,但手里的活计一时收不住,簸箕里的泥水已经泼了出去。慢慢抬眼,迎上宋云晟冷冷的眼神,差点吓得他一屁股坐在泥水潭里。<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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