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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三部】名侦探的条件(2 / 2)

(今天是冬子学姊的忌日,已经三年了。)

怎么想那件事都必然就是那个「冬子学姊之死」了吧。

当印南在大厅提起这个名字时,他的反应、眼神,和梦中的他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

(他接下来理应会犯下的罪行,和三年前的那个过去会以什么形式扯上关系?)

是我想太多了吗?但是话说回来,印南的哥哥会去攻击她们五人中的某个人这件事,就已经是件非同寻常的事了。所以完全出乎预料之外的事态,会以某种非同寻常的形式和那件事扯上关系的假设,绝不是多虑。

我迷惘起来。

如果只是要抓住他,那么我只要在他实地动手作案以前,继续这样像条狗一样,跟着他打转就好了。

但是

「」

我对他的事就是很在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在意着一个人这件事本身,对我而言几乎就已经是个无解之谜了,因此这个念头的特殊性就显得更加醒目结果就让我对他有了更多不必要的在意。

要弄清楚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他,首先得要把他这个人搞清楚才行。因此我需要了解他的原貌摘下面具的他。

我做了决定。

老实说,虽然打探别人**是种叫我提不起劲来的工作但是今天的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会借穿侦探的服装。

「諡哥。」我说道,为了从他身上抖出情报。

「嗯?」

「你刚才是在骗人吧。」

「刚才什么?」

「所以说」我用一副咱们是共犯的态度压低声音:「諡哥也发现了吧?这张室内平面图上有着破案的线索你之所以向印南确认谜题是不是她做的,是不是为了推测出题的倾向?」

他垂眼看着我,依旧是那种无所萦怀的眼神。但是可以感受到在眼内深处仿佛多出一点打量般的神采。

我做出一副瞒我也没用的表情:「諡哥是名侦探嘛。可是有这么强的推理力,为什么会中途退出推研呢?记得你甚至还有协助警方破过案吧?我真是搞不懂。」

「为什么会在意那种事?」

「我天生就是一遇上不懂的事,喜欢追根究柢的个性。」天大的谎言。

他的表情略变,像是含到什么很苦的东西。可能足把用侦探口气说话的我,跟过去的自己重叠到一起了吧。

「够了吧,别问了可以吗?我已经不玩名侦探那套了而且说起破案什么的,我也只是对有点相熟的刑警说过几句话而已,破案是靠警方脚踏实地调查得来的结果。我只是遇上案件的机会比常人多了些,就只是那样而已。」

「不过也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喔:真正的名侦探并不是具备推理力或观察力的人,而是总是会遇上事件的人。像推理小说什么的,主角就差不多都是不管上哪去都会遇到事件的人。所以这不就代表諡哥果然是位名侦探了吗?」

我继续追问下去。接着

「要这样说的话」他闭上眼睛:「天乃原,那就代表你也毫无疑问是位名侦探罗?」

「我吗?你是说」

「我听印南说了。你在四月和六月遇上事件,并且主动参与破案的事。」

「啊,是是啊。」虽然不情愿,我还是点头了:「是那样算没错。」

不过

「不,不是那样的。」他微微摇头:「是我没把话说清楚。」

「咦?」

「如果我是名侦探,那么满足同样条件的你也就是名侦探了。但是当一个名侦探的真正必要条件,却既不是出色的观察力和推理力,也不是与事件扯上关系的倾向。那些全都是前提,所以你恐怕并不是名侦探,我也不是。这才是我想说的。」

观察力、推理力、与事件扯上关系的倾向是前提?那真正的必要条件会是什么呢?是像明智或金田一样有个性又引入注意的名字之类的?不会吧?

「那个,那真正的必要条件是什么?」

我这样一问,他眼中的焦距就有些拉远了。

「是意志。」

「意思?」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字眼。

「是的,或者也可以说是用以破案的意志吧。即使再怎么容易遇上事件、拥有足以破解真相的推理力和观察力,但实际上却没有去破案没有那份意志,就不可能成为名侦探。所谓的名侦探,应该是指解谜的意志本身,以及那种存在方式吧。」

「」

这个人

就在我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怎么样,哥。发现什么了?」印南从背后过来撞了諡一下。

「没有。」他转过头去:「不过天乃原好像有什么发现。」

「真的吗?」印南面向我这边。

「啊,没有。」

突然被这样一说,让我的话梗住了。就在这个时候

「啊,这边这边!果然在这边!」

从走廊那边传来凛凛子的声音。

「等、等一下,都说过别再拉了,我自己会走啦!」

接着传来的是冰鱼的哀叫声。

3.

往那边一看,凛凛子正站在门前,对着走廊的方向用力招手。

很快地,理惠与千里、还有几乎是被她们一路拉过来的冰鱼也都一一在那里现身。冰鱼身上依旧是先前的那套女仆装。

在看到冰鱼以后,印南「啊」一声抬头仰望她旁边的諡说道:

「哥,我和她们一起去其他地方逛逛罗。」

「怎么了?这么突然。」諡挑起眉稍。

「没怎么啊,反正人家要去就对了呃,对了对了,衣笠学长和喵子学姊也一起去吧冰鱼。」在把喵子和衣笠两人拉到门口时(衣笠有「可、可是还没搜查现场」地反抗过,但印南拉人的力气意外地大),印南对着被另外三人推到前面来的冰鱼,用几乎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小声地说:「可以麻烦你陪陪我哥吗?」

重点就是印南不,多半现在在走廊上的其他三个人也都乐观其成要给冰鱼和諡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对了,但却是我并不乐见的发展。

「哪,阿周也一起去吧?」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不能离开諡身边。但是我一时间又想不出合适的藉口,让我可以在不说出理由的状况下留下来。她拉起我的袖子催我动作快点,我绞尽脑汁

「印南。」

冰鱼以生硬的声音说话,同时瞪向印南,眼中说着「不要再多管闲事」。

「啊,呃。」印南脸上露出焦虑的笑容,手一下子离开我的袖子:「那、那我们走罗。」

说着她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房间,只剩下諡、冰鱼、还有我在那里。总觉得好像形成一种奇妙的搭配了。

冰鱼叹了一口气。

「諡哥。」她定近他:「刚才,呃失礼了。」

「嗯。」他点点头:「那个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过如果你不习惯这样装扮,那就换下它如何?反正这个活动并没有强制扮装吧。」

「没关系的。」

「可是啊」

冰鱼又叹了一口气,冷静而诚恳地说道:

「不,真的无所谓了。因为会被她们花言巧语打动的我,也有肤浅之处。」

「花言巧语?」

「请不用放在心上,是我们这边的事。」

「?」

「更重要的是」她抬脸说道:「我还没有好好打过招呼。欢迎回来,諡哥。」

「啊啊,谢谢。」

諡答道,而冰鱼像是总算得以消除紧张般的露出微笑。

我蓦地回想起今早的事。在知道打给印南的电话是諡打来时,她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表情。就像是同时收到喜讯和噩耗,不知道是喜是悲才好的那种表情。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对她来说,他是个「崇拜」的对象,所以如果只是感到高兴倒还能理解

注意到我一直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视线,冰鱼像是要转移话题般咳了一声,面向我这边说道:「谜解开了吗?」

「咦?」

「你不是为了参加推理游戏才来这里的吗?」

「啊,啊啊。嗯,是啦。」

我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为了监视諡。所以我点点头,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告诉她。

「室内平面图。」她轻轻说道,视线射向墙上的室内平面图。然后看向諡那边问道:「諡哥的想法也是一样吗?」

被询问的他在一瞬间无言地望了我一眼,不过马上闭上眼睛「是啊」一声点了个头。那个态度像是在向我承认,关于那点他是说谎了。

「这个游戏的剧本似乎是印南写的。印南在写推理作品时有一种习惯,她喜欢加入要调动字母顺序或密码之类的字谜游戏进去。所以我才猜测这个游戏中应该也有用到那类机关而且果然如此。」

咦?我和冰鱼面面相觑起来。

「这就是说」冰鱼问道:「諡哥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啊。」他说道:「凶手是妖怪这点,说来也挺像是她会有的作风。」

妖怪?

完全来得莫名其妙的这个字眼,使我和冰鱼再度面面相觑,然后要求他解释般的把视线转回諡身上。因为他在望着那张室内平面图,所以我们也自然而然跟着看过去。

「由刚才听过的说明,可以知道现在这座楼内的房间被依A~U的顺序编号起来,在其中几间房间中备有用来找出凶手的提示。实际去过应该就能知道备有那个提示的房间,多半应该会具有某种规则性。」

「规则性吗?」冰鱼回问:「那是只要看这张室内平面图就能知道的吗?」

「看得懂的人就会看得懂。」他点头:「只要注意到这点,接下来就简单了。提示的话,这个嘛,那个『面具舞会』本身就可以算是提示了吧。」

提示是「面具舞会」?在A~U编号的房间中,备有线索的房间具有与它有关的规则性

「啊!」

我叫了起来,然后马上验证我这个直觉是否正确啊啊,果然,原来如此。但是这妖怪耶,呜哇

冰鱼面向我这边:「难道阿周已经知道了?」

「嗯应该吧。」我看着諡:「备有提示的房间,是『A』、『D』、『E』、『M』、『Q』、『R』、『S』、『U』这八间吧?」

他默默地点点头。

「什么意思?」

「就是『面具舞会』啊。在A~U的房间中,藏着『面具舞会』这个字眼。」

是的。我刚才列举出来的英文字母,全都是用来组成「面具舞会(=Masquerade)」这个英文单字的字母。

「啊!」冰鱼好像也明白了。

确实,只要察觉到这点,接下来就没什么难度了。只要依这个「Masquerade」的拼字顺序把个房间的名称排列起来房间名称的第一个字就已经直接指出凶手是谁了。

「M号房两位夏洛克的研究室」。

「A号房知识家&美丽国方言」。

「S号房尾崎庄组曲」。

「Q号房巴斯克维尔的书房」。

「U号房得闲娃娃们的舞厅」。

「E号房猫咪们的康瓦尔森林」。

「R号房世界知名的犯罪王秘密基地」。

「A号房知识家&美丽国方言」(第二次)。

「D号房妖艳图书馆」。

「E号房猫咪们的康瓦尔森林」(第二次).

「两知尾巴得猫世知妖猫」。

也就是「两只尾巴的猫是只妖猫」。

「妖猫是凶手有两只尾巴。」冰鱼以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扶住眼镜框:「该不会是猫又(注:日本民间传说猫年老成精后长出两条尾巴的妖怪)?」

「应该吧。」

该怎么说呢,还真是个脱出常人想像范围之外的答案啊就在我感叹起印南的非凡品味时,下一个瞬间

我倒抽了一口气。

妖怪?有着两只尾巴的猫?

我有印象。

对,我见过那个「有着两只尾巴的猫」。就是在那个梦中见过的!

眼前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居民

木乃伊男和南瓜头的妖怪

用双脚步行的单耳兔以及有着两条尾巴的猫

没错,正确解答。推理游戏的答案是「两只尾巴的猫」,而那个「两只尾巴的猫」就待在我要找出来的案发现场附近。

既然如此,那只要能够找出那个「两只尾巴的猫」,不就可以反过来确定那个案发现场在哪里了吗?

「」

我把视线转向諡。

即使拥有推理力与观察力,具有容易与事件扯上关系的才能,但是没有意志也没有意义。一切都是由意志决定。

和老师一样,这个人说出和老师相同的话。

但是既然如此,他为何要舍弃那个意志?明明有着如此轻而易举解开谜题的才能,却又为什么自己放弃掉那份意志呢?

如果让他放弃那意志的事,与三年前发生的事有关系,而且也因此与未来的罪行有关我说道:

「那个,两位,我可以提议吗?」

4.

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虽然距离城翠节开始仅只过了一个小时而已,不过A栋已经整个活络起来,十分热闹了。

也许人们是为了避雨才会集中到室内活动场地吧。原本空荡荡的走廊与教室,现在正乱哄哄的。才A栋就这个样子,那就更加难以想像B栋和其它室内活动场地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然后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打头阵之事奏效的关系,还是因为喵子high起来迎宾导致的结果已经可以看到有不少比例的人身穿「面具舞会」的服装了。

那果然是种适合用没有疆界、不分国度来形容的光景。有穿着在服装室看过的基本制服款式的人,也有人穿警察空姐之类职业制服、越南长衫和印度沙丽之类的民族服装、某主题公园的吉祥物布偶装,甚至还有穿着新娘礼服的新娘和穿着日式和服的舞妓真要数起来可能会叫人昏倒。当然也有许多穿着动漫电玩角色服装的人,不过因为我对那方面所知不多,所以几乎分不出来谁是在扮谁。

年龄层方面当然是以年轻人为主,不过也有小孩子在其中。似乎是携家带眷的来宾也来参加这个活动了。

我们就定在那种怪异与热烈气氛越来越盛的架空之城中。

我们三人一起去找「两只尾巴的猫」,顺便去收集那些用来提示解答的线索这就是我的提议。在确定案发地点的过程中,也可以一并监视諡。这就是我思考要如何兼顾到两件事之后得出的结论。

看来先前的推理果然没错,只有字母是使用来拼成「Masquerade」这个单字的房间中,才备有线索。像是墙上挂着软木板、或是设有柜台等等,在其上留着纸条。

在绕完三楼之后,可以得到的线索如下所述:

「R号房世界知名的犯罪王秘密基地的线索凶手不是人类」。

「S号房尾崎庄组曲的线索凶手会在三楼现身」。

「U号房得闲娃娃们的舞厅的线索凶手夜视力极佳」。

其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S号房」的线索。

(「两只尾巴的猫」会在三楼现身,就代表那个案发现场是在三楼。)

这样一来就可以把一、二楼的空教室全部删掉了,所以范围就可以缩小到三楼东北角、从东南角扣除厕所数来第三间教室、西南角这三间教室了。

我们在三楼绕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个扮演凶手的「两只尾巴的猫」。既然三楼的房间都去过了,总之接下来就是二楼了。我们从楼梯走下,前往预估会有线索存在的「M号房两位夏洛克的研究室」。

看来这间教室一如其名,就是把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实验室忠实重现的房间了,而且有两种版本。里面放着矮脚大桌、无数试管、烧杯、烧瓶、本生灯。实验用具中全都是红色的,这果然是血红素吧。

然后我们在那里找到的线索,提供了我一个贵重的情报。

「M号房.两位夏洛克的研究室的线索凶手会伴随着正午的钟声在城内现身」。

「原来如此,难怪找不到了。」諡点点头:「的确,如果时间太早,在楼内扮装的人还不多,光是穿着奇装异服在楼内晃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可疑了。」

的确。换句话说想要逮捕凶手,还得要先等上将近一小时才行。

但是这个线索对我来说,具有更进一步的意义。

那个案发时间果然是在今天中午之后。

本来由「今天天气会在中午后整个变坏」的天气预报也可以推出这点,不过现在更确定了。虽然不能确定是中午过后的什么时间,不过也已经是一想就知道没什么余裕的时间。

二楼备有线索的房间应该就只有这间而已了。接着是一楼了吗?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

「阿周。」冰鱼低声叫着我的名字。

「咦?」我转过头去:「什么事?」

「那个,不好意思。」她有些迟疑地说:「可以让我和諡哥单独谈谈吗?」

「咦?」

「一下子就好。」她的表情很认真。

「这个可是」

为什么现在才又做出这种要求?这是我第一个念头。如果想和他单独相处,那先前印南要那样做的时候,她不要表示反对不就好了吗?

老实说这个疑问到后来马上就有了解答,不过这时候我却对她难以捉摸的思维感觉如鲠在喉。今早她那复杂的表情,也在我心中化为一丝疑惑缠绕着。

既然已经确认案发时间是在中午以后,现在理应不能怎样。暂且分开一下,自己一个人去确认剩下的线索也可以比较有效率。但是

「好吧。」我答应了下来:「諡哥。」

「嗯?」

我拿出没有收到来电的手机:「凛凛子她们叫我,所以我先过去她们那边了。」

「好。」他没有什么怀疑地点点头。

「那冰鱼也待会见罗。」

「嗯」

我一个人先定出房问,在走廊上走了几步。

不过我马上就又回头,打量着刚走出来的「M号房」入口处。

走廊上光线昏暗。要看清楚伸手可及之处是没有问题,但是加大范围,看起东西来就有些不太可靠,隔得更远以后,就更难看清楚什么东西了。何况楼内人也多了,只要抓好距离,应该就不用担心会被发现了吧。

他们俩走了出来,往与我所在方向相反的走廊北侧定去。那边应该已经既没有临时店,也没有展览之类的了。

我在讶异中跟着他们,然后一线白光从那个方向射入走廊。似乎是他们俩打开了走廊北端的门。原来如此,门后是外面阳台。那里应该有屋檐,所以不会淋到雨。

(是要说什么不想被别人听到的话吗?)

楼内也有咖啡店,可是他们却特地选择阳台那种地方,可以想到的理由就只有要避开人群,说些不想被别人听到的事而已了。

阳台不是「房间」,所以就算只有他们俩在那里,冰鱼应该也没有遭到攻击的危险。

因为有点担心,为了慎重起见,我才做出这种跟踪般的行为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吧。

我正准备脚跟一转

「?」

蓦然一种格格不入感袭向我。

他们俩打开门,正要走到外面去。整体说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应该是这样的。冰鱼用左手握住门把、推着门。但是因为门颇重,她开来有点吃力,諡从后面帮忙推开门

我猛然省悟。为什么先前会没有注意到呢?对,在那场梦中

左手握住右边门上的握把

一转,拉开门

被害者是左撇子。而在她们五个人之中,就只有冰鱼是左撇子。

门关上了,昏暗又回到走廊上。

(被害者是冰鱼?)

没有确切证据,但是那个可能性极高。

我蹑手蹑脚地接近门边。虽然有些抗拒感,还是蜷起身子,把耳朵贴在门上。在落雨声中,可以勉强听到他们俩的说话声。我屏着呼吸,用心倾听他们的交谈。

(对了,听印南说你加入摄影社了。)

(啊,是的。)

(今天有把照相机带来吗?)

(那个,呃因为我怕要是我拗不过她们,难保不会把丢脸的模样留下来,所以)

像在苦笑的声音是諡所发出的,他随即开口说话。因为隔着一扇门,听不太出来细微的感情分别,不过却彷佛可以感觉到是种感慨万千的声音。

(你们五个人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咦?)

(虽然只有半年不见,但是你们毕竟也升上大学,环境与高中之前截然不同,所以我本来以为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化成不同于之前的样貌。不过实际上却几乎完全没什么改变,怎么说呢,有种安心的)

(我们五人没有改变的事让諡哥安心,是吗?)

(是啊。)

(对諡哥来说,我果然始终都是不变的五人之一呢。)

()

在片刻之后,冰鱼说话了:

(老实说,我目前正在考虑出国留学。)

我抬起脸,这可是第一次听说。八成连另外四个人也都不知道吧?

(当然还不确定是不是真要那样做不过如果要去,就会去三年,因为我想尽量长期连毕业所需的学分也全都在留学的学校那边拿。)

虽然嘴上说还不确定,但是那个具体的展望,已经显示出她并不是临时起意随便想想而已。要去三年希望待长期也有直接选择在那边大学毕业不回日本的可能性吧?

(我们也不可能永远都在一起。)

在门的另一头传来某种动静。从冰鱼接下来的话,可以知道是諡拿出了香烟。

(你抽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啊。)

諡似乎是无意识中拿出来的,在听到她的话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把香烟拿出来了。

(从三年前起。)

(我都不知道。)

(我没在人前抽过,印南应该也不知道。如果你会介意,我收起来好了。)

(没关系。以前我是受不了,可是佐杏老师在上课时也抽个没完,所以我已经习惯了。不过以我个人意见来说,我还是坚决认为諡哥应该戒烟。)

(我会考虑的。)

苦笑。

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吸烟吐烟的空档。

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我不由自主竖起耳朵。

(你对藤代冬子的事知道多少?)

(只知道名字,还有她是諡哥的同学,大概就这样而已你们交往过吗?)

(这个啊,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也不可能去确认我们彼此之间是不是那种意思了。)

()

(所以说,虽然我们两个有在一起,但是完全没有世间所说的那种男女朋友的感觉,反而通常都是跟一大票人在一起。那家伙真的很喜欢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我也是个虽然这话由自己说还挺怪的比起现在更加惯于热络气氛的人。)

(你说的大家,果然是指推研的人吧?)

(是啊。总是厮混在一起,为一点小事或没意义的事眉飞色舞。是的,就像是)

(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吗?)

被冰鱼抢先说出这句话,諡沉默了一下。

雨声入耳。

(是啊,所以我也许才会对你们没有改变的事有种安心感,因为我们已经再也无法像那个时候一样了。)

可以感觉到深深悔恨的语气。

再也无法像那个时候一样,我可以想像得出来这句话代表的意思。

(冬子是死在城翠节的第二天。)

(所以虽然实际日期不同,但是在我心中,今天才是那家伙的忌日。)

今天是忌日,三年了。那么身为她同学的他,是抱持着追悼上的意义,千里迢迢从英国回来参加城翠节的罗?

(我没能去了解那家伙,这件事令我后悔至今。所以,要直截了当说,这也许只是代表我到现在还忘不了那家伙。但并不是只有那样而已,我没办法表达得很清楚。)

(是。)

(所以,我的回答还是和那时候一样没变。我不能和你交往。)

(是。)

交谈中断,空白到访。

冰鱼。

(如果)

她说。

(如果諡哥不是这样的人,我想我一定不会喜欢上你。)

没有回应。也可能回应不是言语,而是其他的反应。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一个用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应该是他在踩熄香烟吧。

(我要走了,你呢?)

(你先走吧,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下子。)

(好。)

(諡哥。)

(嗯?)

突然响起喀嚓一声快门的声音。

看来冰鱼身上藏着照相机。似乎是出其不意拍了他。她用带有几分恶作剧味道、却又悲伤的声音说:

(还是请你戒烟吧。)

(我会好好考虑的。)

接着「叽」一声门被打开呃,呜哇!

当我想到「完蛋了」时,已经晚了。

把耳朵贴在门上的我,被开启的门推得脚步踉呛地手撑在地板上整个人都毛起来了。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啊啊,我想如坐针毡一定就是指这样的状况了。

如针*般的视线。<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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