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香习惯吉朗的身体并没有花掉太多时问,因为她必须尽早习惯这个身体,才有办法保护真琴的安全。日常生活上无可避免的如厕及入浴等等,她也都强忍住尴尬及羞耻一一克服。
然而,雅音却怎么样都跨不过那最后一道防线。
由于身体各部位可以随心所欲地动作,所以雅音一开始还挺能将这身体当作是自己的,只不过周遭的人都将她当作雅成,让她的想法开始有了转变。正如真琴所宣称的,为了让雅音习惯她目前的处境,知情的真琴、吉香,还有千寻都不使用雅音这个名字,而雅音也随着每一次的「雅成」,日渐感受到这身体并不属于自己。
尽管两人在精神上颇为相似,但是她实在没勇气去触碰陌生异性的身体,况且她还是个年方二十的妙龄女子。
如厕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洗澡还是最大的问题。不管她怎么洗,总是会忍不住闭上眼睛,害得她无法好好清洁自己的身体。
吉香当然也是过来人,所以这三天里她也进到浴室里帮雅音洗澡。
不过,撇开有关身体的问题不说,其实雅音已十分习惯于雅成这个新身分了。
她现在是东金雅成在知情的吉香等人面前之外,她将雅成这个角色扮演得十分出色,不带一点犹疑。
这也许是天赋吧,就连与东金初次会面这最大的难关,她也将其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是拿我哥当作范本的啦。如果是我哥大概会用这种口气说话、会这样子走路、这样子动作吧。」
「妳的哥哥?」
吉香拿着堆满泡泡的海绵刷着雅音的背,顺道回应雅音的话。
「感觉雅成跟我哥满像的。当然我哥没有抹茶色的头发或是金茶色的眼睛,不过要是雅成也是黑发黑眼睛,应该会跟他很像吧。」
雅音第一次照镜子时,还以为自己会对像吉香那样的特异发色及瞳色而诧异,不过事情却并非如此。
「大概是他们长得像,让妳自然而然地有了那个架式吧。」
「啊!难怪东金先生他会相信我就是雅成。」
吉香想起雅音与东金初次见面时的景象,露出一抹微笑。
与雅成本尊见过面的只有真琴一人,然而那只不过是三年前的短短几分钟,对于雅成应有的仪态实在无法提供太多信息。所以保持端正礼仪以及认真不马虎的态度,是真琴唯一能给的建言。
可是东金身为他的亲戚,光靠这些也许还瞒不过他,然而,所幸三年间的空白在这时发挥了效用。
东金在从事管家之后,因工作繁忙而渐渐与老家疏远,三年前与雅成的会面也与前次相隔了数年。尽管雅音没将自己与东金的距离感抓得很好,以亲戚之间的对话来说礼仪似乎有些过剩,但东金却丝毫不受影响,不疑有他。
当然,只要外观看起来是雅成本人,会觉得内容有异的人也应该不多。
况且目前的东金也没有空闲去想东想西。要是他急着想在宴会开幕前康复而乱动病体,反而会延长治疗的时间,只好将雅成当作他唯一的寄托。
东金还为了雅成在病床上特地制作了一份「佐仓家管家要项」,并紧紧握住雅成的手,将佐仓家托付给他。
「我要冲水啰。」
吉香一手抓着莲蓬头、一手往水龙头把手伸去。这时雅音闭着眼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伸手乱摸,不小心往把手用力一扳,让水量一口气开到最大。
「呀啊!」
「咦?」
莲蓬头有如生物般从吉香手中跳了出来,直泄而出的热水往她身上无情地喷去。虽然吉香连忙将水关上,但她的上半身早已被淋成落汤鸡。
「对、对不起!没事吧!?」
雅音从吉香的叫声中发现自己作错了事,急忙从浴缸中站起,往吉香的方向靠了过去。但没想到这一站让浴缸中的水溅出,害得吉香下半身也湿透了。
「呜哇我真是的!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我还好啦那个妳这样,没关系吗?」
「咦?啊!」
雅音睁大了眼看着吉香。雅音一向在开始入浴后直到穿上浴袍为止,总是紧闭着眼,如今她却睁开了眼睛,而且全*的身体自膝盖以上还全都暴露在浴缸外!
雅音从吉香的视线注意到了目前的情况,慢慢低头看着雅成的身体,口中吐出「奇怪?」
两个字。
「好像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真的吗?」
「是啊其实我一直都很害羞,一次也没有仔细看过呢。这该怎么说呢」
「未审先判?」
「对对、好像有点那种感觉我、那个其实我没有看过男人**的经验。」
雅音双颊微晕,腼腆一笑。
「这样会感冒的,先把身体冲干净吧?」
「啊!吉香妳看起来比我更容易感冒呢!先擦干身体再说吧。」
「可是」
「之后就让我自己来吧好吗?」
「真的没关系吗?」
「真的啦,赶快拿这个去擦一擦吧。」
雅音伸手从篮子里拿了条毛巾出来,递给吉香。
「不过,看起来好像直接换衣服会比较快呢。」
吉香听雅音这么说,往自己的身体一看,那湿漉漉的模样让她不禁苦笑,头饰上的水珠还随着笑声滴了下来,让她慌张地用毛巾擦拭。
「说得也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换好衣服再过来吧。」
吉香打开毛巾盖在头上,并定出浴室。
(看来雅音小姐已经没问题了呢。)
虽然「未审先判」听来好像很奇怪,但吉香一开始也因为平时鲜少有机会看到男人的**,光是「看」这个动作就会让她自觉失礼及害羞,连瞄都不敢瞄一下。
只不过,要是真看到了那么一次,过去的排斥就会成为既成的现实,就连雅音也似乎能够克服心理障碍了。
水滴随着吉香的笑容滑下脸颊。她将毛巾压在头上来吸收头发上的水分,并将手伸往门把,这时却传来了几下敲门声。
「请问是哪位呀?」
「奇怪?雅成、先生?」
从门后传来的是春生语带疑惑的声音。春生将门微微推开,探进半张脸来,在看到吉香之后更是满脸问号。
「妳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头发还弄得这么湿雅成先生人呢?」
「他正在浴」
吉香手伸过肩膀指着背后的浴室,没想到这时浴室门轻轻打开,换上浴袍的雅音从里头走了出来。
「吉香小姐,不好意思害妳衣服湿掉」
雅音一看到春生,话都还没说完,嘴就停在「凹」字形停止了动作。
而这时春生也听见雅音的声音,将上半身钻进房间里一看,镜片后的双眼立刻瞠得斗大,还不停地交替看着雅音与吉香。
吉香感觉到春生在两人之间高速来回的目光深处,有某种诡异的想象正在产生。就在吉香将手伸往春生的肩膀时
没想到,春生却突然惊讶地大声叫喊:
「不会吧!?吉、吉香妳竟然会跟雅成先生!」
「春生啊、妳在想」
「而且还是吉香主动!?不对不对,吉香应该没那么行,所以说主动的是雅成先生啰!?」
「就跟妳说」
「一、二只来三天而已,动作超快」
吉香从春生兴奋的尖叫声中,得知这瞬间春生脑中到底蹦出些什么之后,不禁叹了口气。在平时标榜着恋爱至上主义的春生面前,就算是一对素昧乎生的男女擦肩而过,她也能立即为这两人编出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我还以为雅成先生喜欢的是谅子这类的女生,没想到竟然会是吉香对**比较有感觉啊,真教人意外」
「春生,这个哦」
在春生有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雅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不知所措地站在浴室门口。吉香从头上拿起湿毛巾并折好,递到春生面前说道:
「我说妳呀,再仔细看一下就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吧?」
「你们两个刚刚不是在浴室里吗?所以说」
「我是有进浴室没错,不过我是去拿浴巾给他的。结果不小心拉到水龙头把手,水就从我头上浇下来了。妳看我衣服不是也湿了吗?」
「连衣服也不脱就!?」
春生双颊泛红,兴致高昂地往吉香靠了过来。
「就跟妳说不是那样嘛!话说回来,妳跑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的呀?」
「啊!」
春生这才想起她来的目的,于是往躲在浴室门后露出半截身体的雅音挥挥手说道:
「真琴少爷请您到书房一趟,是有关宴会」
「邀请客人的事情。」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句话将春生语尾补足,吓得她回头一看,眉头微沉的真琴果然就站在她背后。
「呜哇!」
「看你们这儿还挺热闹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因为啊,因为吉香从浴室里湿答答地跑出来」
「春生」
虽然吉香慌张地大叫,不过真琴还是为了确认春生的话而转头看着吉香,而吉香彷佛从那眼神中感觉到微微的不满,忍不住低下头去。
曾经一起待在浴室里的确是事实,但对方是雅音,没有什么好自责的。不过在春生面前不能说出事实,就连帮雅音洗澡,也是吉香和雅音之间的小秘密,还没对真琴说过。
「不是的,那个、我是拿毛巾」
事到如今,吉香只好把刚才怎么对春生说的再向真琴解释一遍,却遭到真琴举手制止。接着真琴不发一语地从吉香手中拿起毛巾,覆在吉香的脖子上。吉香被这意想不到的举动吓得肩头一缩,让真琴也跟着抽手,毛巾啪沙一声掉到了地板上。
「快去换衣服吧。」
「是真的、很抱歉。」
「还有,雅成。」
「是、是的!」
一直站在浴室门口的雅音拉紧浴袍衣襟大声地回答。
「换好之后到书房找我。」
真琴话一说完就往东翼走去。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对话的春生这时才「噗哈!」地一声吐了口大气。
「他生气了吧?」
「咦?」
吉香还弄不太清楚方才真琴的眼神所指为何,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着。
「结果真琴少爷还自己来找人啊,都要我来了说啊真是的,怎么办啦!」
「我想应该还好吧?况且那原本就是我的工作。」
「说得也是。啊、大概是我们太吵了吧。」
「那个」
从浴室方向传来雅音委婉的声音。春生一看到她的样子,又扯开嗓门说道:
「对了!我是来找雅成先生的嘛。不好意思,书你没办法换衣服,我们马上出去喂,吉香,我们快走吧!」
吉香被春生一把拉走,才刚到走廊上就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哇、现在仔细一看还真的是全身都湿透了耶!不赶快换衣服的话会感冒哦。」
「还好啦,我不要紧」
吉香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喷嚏打断。夜已深,没有暖气通过的走廊,空气更是冰冷。真琴来这里时一定也感觉到寒意了吧。
(要赶快换好衣服,拿点温的过去)
这时吉香的脑中又浮现方才真琴的眼神。
(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吉香头一垂,水珠也跟着滴落。她连忙将手贴在头上,才发现湿透了的头饰已经在头发上躺平,原本梳理整齐的发丝也好像在盖上毛巾时变得凌乱。
「讨厌!」
「怎么啦?」
「刚刚真琴少爷可能是因为这个才会不高兴吧。」
吉香从后颈拎起一把散落的发丝,叹了口气。
虽然真琴不是个要求严厉的主人,可是对佣人们的仪容跟礼节特别注重。现在用人精简,女仆们没什么时间来对自己的外表下工夫,但尽管如此,女仆问还是会相互叮嘱,以免失态。
「竟然还在想少爷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我真是个笨蛋)
对自己的愚昧再次叹息之后,吉香眼带埋怨地轻瞪着春生。
「都这么乱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可是像刚才那样我根本没机会说啊,对了。」
春生不怀好意地笑着,指着雅成的房间说:
「刚才雅成先生做了什么,等一下要仔细跟我说哦。」
「就跟妳说」
「好啦好啦,赶快去换衣服换衣服。我绝对不准妳用感冒来逃离战场哦!」
「我知道啦哈啾!」
如春生所言,要是这时缺了任何一人,整个佐仓家的运作就会停摆。吉香快步回到自己房里,希望能赶快甩开病魔的攻击。
***
说到这个月的大事,毋庸置疑地就是这场宴会了,但也不能花太多心力,而怠慢到日常的业务。女仆们个个压缩着寥寥无几的时间,从日常业务中挪出时间来准备宴会。基本上,雅音只需要负责专心打理宴会各项事宜,除此之外千寻与吉香也会尽量在她身边给予协助。
「吉香小姐,我昨晚拿到预订留宿的客人名单」
「那个交给千寻就」
「不是的,其实我试着做了一份房间分配表想请妳看一下。」
吉香才对雅音递来的图表轻轻一瞥,就不禁在心里咋舌惊叹。
在宴会当天到往后数日的期间里,会有几批远道而来的客人在佐仓家借宿。佐仓家当然也为此备妥了客房,但分房可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那么单纯,还必须考虑到是否有贵族身分、与公司的关系、人数与留宿日数、个人喜好等等,必须考虑的因素实在不少。
通常是身为女仆长的千寻来担任分配客房的工作,管家东金只需要负责审查并许可,但今年的宴会消息发布得稍嫌仓促,客人们对是否该留宿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列表天天在变。
昨天半夜真琴会找雅音过去,也是因为在这紧迫的时期,还有些远亲强要佐仓家发送邀请函过去。在这之前也曾有些贵族注意到了佐仓家的发展,想藉这个机会再度跟佐仓家有所交流而希望能受邀,不过这些人原本就三心三意,害得急忙送去的邀请函只换来抱歉缺席的答复。
因此,房间分配一直拖到昨天。在晨会上,千寻也说过只要让东金作最后的确认就好。
可是雅音还提出了一份考虑到客人流动性的分配表。她在府邸的略图上以不同颜色来区分不同类型的客人,简化了房间的分配程序。
「不管流动性再怎么高,能用的客房还是有限,所以房间分配的组合方式也不是无限的,对吧?考虑到可能在当天临时才决定住宿的客人,我把预备的房间排在这里。蓝色跟红色的排法可能会有点多吉香小姐?」
「啊、抱歉,我只是有点惊讶。」
「啊不好意思我自作主张」
雅音刚才还流畅明快地介绍着自己的构想,这下突然泄了气,让吉香赶紧摇头解释:
「不是那个意思啦。这张表做得很棒呢!因为雅成先生您还没见过任何客人吧?而且对整个房子可能还不是很熟悉,竟然能够在一个晚上就」
「房子有请妳们带我绕过一遍了嘛,之后我也有自己走过几次,至于客人的资料嘛因为我有这个。」
雅音拿起了桌上的「佐仓家管家要项」。
「预定会来访的所有客人特征、喜好以及人际关系等等,在这里面都有详细的纪录呢妳看。」
雅音随手翻了几页,在吉香面前摊开。
吉香接过笔记后,立刻被那黑鸦鸦的页面给震慑住。每一页都满是东金工整的字迹。
雅音见到吉香忍不住查看封面封底的样子,显得有些意外。
「啊我以为这本笔记是以前就写好的,可是看起来好像是新的呢。」
「是啊,确定要请dai理管家来的时候才开始写的,这应该很让他伤脑筋吧?人都躺在床上了,还要在短时间内写那么多出来。」
「就是啊该不会您又去见东金先生了吧?自己一个人去的?」
「没错。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侄儿跟叔叔的关系嘛,不偶尔去露个脸也说不过去,而且我也想把这本补充得更完整一点。」
「真厉害」
吉香虽然知道雅音会努力地做好自己亲口扛下的工作,但想不到她的行动会如此地积极。纵然真琴曾交代吉香要给雅音适时的帮助,不过也总是挤不出时间:就算希望雅音在有需要的时候尽量出声,不过在这豪宅之中,就连吉香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在哪里,所以这要求也就不了了之。
这段期间里,雅音将这本饱尝墨水的「佐仓家管家要项」拚命地往脑袋里塞,还走遍了佐仓家各个角落。对于成为东金雅成而地下化的自己,雅音选择用更积极的态度来面对。
「其实啊,吉香小姐,对病人来说,一天是很漫长的呢。而且东金先生是个很认真踏实的人吧?所以一旦躺下来,情绪更容易低落,还可能想勉强自己而导致病情恶化。其实只要让他知道就算不下床也能帮上一点忙,就会专心接受治疗了啊、当然是在不造成他负担的范围之内啦。」
「这么说来,自从您来了以后东金先生就变得安分多了呢。肯乖乖在床上吃饭,就连问宴会准备进度的次数也明显减少,这应该都是雅音的功劳吧。」
「报告与询问都是我份内该做的嘛。」
雅音爽朗地笑了笑。
吉香见到她的笑容,便想起了自己过去的样子。自己在变成吉朗时,曾经像雅音那样为了成为吉朗而如此努力过吗?那时吉香将自己与吉朗父母的接触机会降到最低,在学校友人方面,就算自己知道对方是春生的化身,也刻意保持距离,从没想过自己应该要更积极地做点什么来扮演吉朗的角色。
由于吉香是为了保护真琴而刻意到另一个世界去的,所以除了赶快找出真琴的住处并保护他的安全之外,什么也不曾多想。那些所谓「其它的事」,在一心护主的吉香面前,也几乎等同于没有。
「把这房间分配表拿给千寻看看吧,她的工作比我们还多很多,应该会很高兴的。」
「希望如此嗯?」
「刚刚,有人敲门吗?」
「好像真的有耶?」
吉香与雅音在确定自己真的听到敲门声之后,一同往门口看去。目前两人是位在管家必须终日待命的休息室内,而这道门后面就是门厅,若是有人敲击玄关门锤,管家就能立刻应门。
「可是,今天预定来访的客人应该」
吉香回想起晨会的内容,感到有些疑惑。从东金倒卧病床以来,千寻就代替他在晨会上说明真琴的行程表。而千寻也宣布今天真琴一整天都会待在公司里,不会有客人来访。
「不是说没有客人吗不过还是得出去看看才行」
雅音说完就走出了休息室,吉香紧跟在后,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穿过东金的房间到西翼走廊,接着躲在走廊与大厅邻接处暗中观察情况。这样一来,就能装作是偶然经过,顺道帮忙雅音接待客人。
在检查过领子及袖口是否整洁之后,雅音将门打开,一名男子随即从门缝问半强推着门踏进玄关。当吉香看清这男人的脸时,讶异地睁大了眼。
(竟然是莲沼男爵!)
这真是让吉香欲哭无泪。
雅音来到这个家的四天之中,以dai理管家的身分服务了三天,但是这期间也不是没有宾客来访。雅音会将客人们一个个不失礼地接进门来,再交由谅子接待,或者是自己带客人到真琴面前去。
不过那全都是有事先预约的访客,而且雅音也是在晨会之后,才从千寻或吉香那得知访客的信息,并学习该如何应对。
这是雅音头一回接待未经预约的访客,若是成功过关,未来客人上门时,也许吉香就不需要再跟着雅音了吧。
然而,这块试金石竟是莲沼男爵,那问题可就大了。
莲沼男爵所经营的公司与佐仓贸易互有往来,比起贵族间的交际,两人以社长身分的交谊更为深厚。对于平时常常亲自到佐仓家谈公事的莲沼男爵来说,实在不适合由女仆出面接应。
然而如果他只是顶着贵族的气焰,处理起来也许还轻松一点,可惜他却是个顽固且难以捉摸的人。
莲沼不仅对女仆的仪态要求严格,就连茶的温度及种类都非常讲究。即使仪态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然而在举手投足都被严格检视的情况下,反而会过于紧张,甚至还会犯一些平时不可能犯的错误。
就最近这阵子来说,接待莲沼次数最多的当然就是谅子。以谅子的技术而言,虽然在茶的方面成功地没受到多少怨言,可是她常会紧张到走路同手同脚,还曾经将托盘匹哩啪啦地摔在地上。
连谅子都会如此失态,那么雅音这名新手管家是否能够好好接待莲沼呢?吉香紧握的手心也渐渐被汗水浸湿。
莲沼一踏进门来就慢条斯理地将佐仓家整个门厅扫视过一遍,最后眼光落在雅音身上。
「你是哪位?」
「在下是佐仓家管家,敝姓东金。」
「这里的管家年纪不是要再大一点吗?」
「是的,如您所言,他的确比在下年长许多。不过他目前奉了我家主人的命必须暂时离开一段时日,这期间就由在下来dai理他的职务。」
「那么公爵他人呢?在书房吗?」
莲沼话一说完便打算前往东翼的书房,但这时雅音神态自若地进入了他的视野内,并缓缓一鞠躬说:
「请将大衣暂时交给在下安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