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学校里的学生总算能暂时松一口气。
上午的授课结束,我在学生餐厅享用午餐。
今天是星期四,学生餐厅一如往常地人满为患。或许是期中考刚结束的关系,餐厅弥漫着一股平和的气氛,不远处还有几个学生正在大声讨论周末何处去。
喧闹之中,我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午餐。
阳春乌龙面,穷人心中最具亲和力的餐点。
月中的荷包总是格外地吃紧。
内心虽然期望餐厅的欧巴桑不慎将油豆腐或是叉烧肉掉进酱汁之中,理智却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除了少许的葱花之外,黑色的酱汁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不喜欢葱花。
正当我努力思考如何避开葱花饮尽酱汁的时候,阿滨出现在我身边。
他的脸上十分稀奇地,看不到往常那副好整以暇的神情。
阿滨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看起来有点定投无路的戚觉。
「救我。」
「请不要立刻跳到结论好吗?先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还有,我可没钱借你喔。」
说话的同时,我甩开了阿滨的手。通常阿滨眉头深锁的时候,铁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上一次看到阿滨的这种表情,是他为了在期中考前夕弄丢我的参考书向我忏悔的时候。那本参考书是枫姐传承给我的,老实说我有点不高兴。
「学生会打算取消足球同好会的资格。」
「为什么?只要通过四月份的定期审查会议,就没有理由取消资格啊。」
「问题就在这里。学生会要求我们提出年度活动企划书。」
「什么鬼玩意儿?」
「就是在一年之内预定从事什么活动的报告书,学生会根据企划书的内容以及社团的规模分配预算。年度活动企划书通常是在三月或是四月的第一个星期以前提出,可是足球同好会直到四月才获得认可,因此破例延后到五月下旬再提出即可。因此,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将年度企划书赶了出来。」
「既然都赶出来了,还有什么问题?」
「截止日期是昨天。」
「」
「我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今天才把企划书带过来。」
「只好想办法动之以情了。」
「偏偏学生会都是死脑筋。我已经向他们苫苦哀求,就只差没跪在地上磕头,对方却只会摇头。无奈之余,我只好跟他们说『下次带社长来求情』。」
「社长不就是你吗?」
「不是。」
「那是谁?」
阿滨没有说话,默默地指着我。
「慢着慢着,我只是帮你填写申请书而已,而且申请书的社长栏写的是你的名字。资料是我填写的,错不了。」
「我把名字改了过来。」
阿滨的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神色。
「你当社长,对我们比较有好处。」
「这是什么意思?」
「当我们遇上困难的时候,你一定会伸出援手。事实证明也是如此,不是吗?」
「我还没答应。」
「可是你一定会答应。」
「自己去想办法吧,要怪也只能怪你太健忘了。」
「我已经去拜托他们了,结果还是被打了回票。现在只能靠你了。」
「不过就是迟了一天,没那么夸张吧?」
「就是说啊,我也觉得很夸张。不过也只能算我倒霉,刚好遇上了『身价百万』的学生会长。」
「认了吧,别做无请的挣扎了。」
我叹了口气。
所谓的百万学姊指的就是学生会长千早千岁,名字里面有两个『千』字,相乘之后就是百万,因此大家都戏称她为『身价百万』的学生会长。这个绰号是出自佐藤老师之手,没多久就传遍了全校。
百万学姊向来都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首先,学姊在高一的时候就当上了学生会长。本校的学生会干部选举是在十一月举行,依照校方的惯例,会长和副会长分别由二年级以及一年级的学生担任。
学生会长的任期始于选举之俊的十一月下旬,直到第二年的十月底卸任。之后二年级的学生在隔年四月升上三年级,因此由二年级的学生担任学生会长,算是相当合情合理的安排。
过去从未出现过一年级的学生担任会长的先例。
可是百万学姊却大瞻地提出申请。
当时三年级的学生会长以及指导老师纷纷劝学姊打消念头。一旦由高一学生担任会长,负责书记以及会记的二年级学生势必难以做事,更不易获得学长姊的支援。为了大局着想,今年还是担任副会长一职,等到明年再竞选会长吧。
可是学姊却对两人的劝谏充耳不闻。
甚至还在选举前的政见发表会上,公布当时的学生会长和指导老师试图劝退她的事实。
当时学姊在全校师生的面前侃侃而谈。
「哪一条校规规定一年级的学生不得担任学生会长?」
还在讲台上振振有辞。
台下瞬间陷入一片寂静,紧接着是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鼓掌的声音愈来愈大,最后差点没掀翻体育馆的屋顶。
投票结果,百万学姊以惊人的差距击败了二年级的候选人,荣登会长的宝座。
第一次见到百万学姊,是在新生欢迎会的时候。
学生会的指导老师发表谈话,「祝福我们早日交到知心好友、享受快乐的学校生活」之后,学姊就跟着现身了。
「虽说刚刚有提到『快乐的学校生活』这点,但学校本来就不是一个快乐的地方。」
新生之间传出一阵骚动。
学姊沉默了几秒钟,以低沉有力的语调开口。
「学校是让我们学习新知、培养团队纪律的场所,不是让我们享乐的地方。希望所有的新生都能抱持着『自立自强』的心,在未来三年的学校生活中好好地磨练自己。」
骚动逐渐加温。
隔了数十秒之后,我才领悟学姊口中的「自立自强」所代表的含意。
简言之,意思就是要我们成为独当一面的新时代青年。说到这里,我才想起中学时代的某次国文考试,我把「自立自强」的汉字写错了,结果被风子嘲笑了好一阵子。
「百万学姊不可能对我们法外开恩。即使迟交企划书的原因是出了车祸,她大概也是先表达同情之意,再以超过法定期限的理由拒绝接受我们所提出的企划书。总而言之,没有通融的余地就对了。」
「别这么说啦,拜托嘛!」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有一丝丝的机会,可是遇上了百万学姊,也只好摸摸鼻子认了。
开玩笑,连学校的老师都说不过她,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一定有办法的,拜托啦!」
哪有这么容易。
我不认为自己有战胜百万学姊的可能,实力差太多了。她是拳击界的世界拳王,我却是昨天才戴上拳击手套的初学者。一个菜鸟怎么可能打得赢世界拳王?
「为什么找上我?」
「直觉吧。」
「直觉?」
「没错,就是直觉,我觉得你有战胜百万学姊的可能。放心,不会要你做白工的。A餐的餐券如何?」
A餐。
相当诱人的条件。
A餐是学生餐厅里面人气最旺的餐点,它有两样主菜,一样是汉堡排,另一样是每天更换的油炸料理。另附沙拉以及味噌汤,还有一碗白饭。
汉堡排几乎可说是学生餐厅的招牌料理。鲜嫩多汁的现炸汉堡排加上特制的酱料,两三下就叮以把白饭扒个精光。
而且一份A餐的价格,相当于三份乌龙面。
资本主义的世界是残酷的。
「不保证一定成功喔。」
「好啦,那我立刻跟学生会的人联系一下。」
放学之后,我跟阿滨前往学生会教室。
学生会教室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大型长桌,两旁排列了好几组比我还要高的超大型档案柜。坐在长桌前面,巨大的档案柜就像小山似的居高临下,令人望之生畏。
我跟阿滨的面前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川岸副会长,二年级的学长。脸型尖细,看起来有点神经质,谈话之中不时摘下度数颇重的近视眼镜。我曾经在新生欢迎会上见过川岸学长,当时他被安排在百万学姊之后登台致词,卑微的身影令人印象深刻。
另一个人我也有印象,严格说来应该是想忘也忘不掉。
学生会长干早千岁,人称百万学姊的传奇人物。
干早学姊长得满漂亮的,坚挺细致的鼻梁、薄薄的双唇,留着一头及肩长发。相较于川岸学长的神经质,千早学姊显得落落大方了许多。
只是我一见到千早学姊。脑海中就浮现出父亲说过的那句话:
「世界上有两种美女,一种令人如沐春风、一种令人退避三舍。」
父亲说过的格言大概有九成都是无用的废话,不过这句话倒是颇有道理。是的。干早学姊就是属于令人退避三舍的那种美女。
如今学姊正以强势的眼神睥睨着桌前的我,瞳孔流露出没得商量、难以妥协的气息。
我在心中暗叫不妙。
现在不是交涉的好时机。
眼前的气氛,让我想起一本描述法国大革命的书。根据那本书的说法,当时许多法国人因为小小的罪状被送上断头台。刚开始革命党人拿皇族或是贵族开刀,等到皇族和贵族死伤殆尽之后,甚至连意见相左的革命同志都难逃被送上断头台的命运。到最后把人送上断头台的幕后黑手,也成为断头台下的亡魂,这个血腥的回圈一直持续到国内恢复平静之后,才终于尘埃落定。据说罪人被送上断头台与否,是根据法庭的裁判而决定的。
当年法庭的气氛,大概就像现在一样吧。
令人为之窒息的空间、决不妥协的法官。
百万学姊严峻的目光,分别落在我跟阿滨的身上。
这是单向的命令传达,不是双向的沟通。
百万学姊的表情传达出了这样的讯息。
「听说你有事找我?」
百万学姊率先打破沉默。
学姊的声音十分悦耳,令人印象深刻。然而,悦耳的声音里面也包含了明显的强势。
如果随便敷衍两句,或是说些无俚头的冷笑话,绝对会立刻遭到无情的言语反击。学姊的语气不禁让我心生警惕。
事关男子汉的尊严,我不愿就此打退堂鼓,而且我更不能轻易地放弃A餐不,走投无路的阿滨。
于是我戳了戳阿滨的手臂。
阿滨以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认识他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阿滨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百万学姊的杀伤力果然不同凡响。
可是我却摇了摇头。
此事因阿滨而起,当然要阿滨先起头才行。开球本来就是前锋的工作。
于是阿滨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希望会长受理我们的年度企划书。」
百万学姊毫不犹豫地回答:
「恕难受理。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为什么?」
「截止期限早就已经告诉你了。而且我还写了一张便条纸,提醒你务必遵守期限。你自己说说看,有没有这回事?」
「嗯」
阿滨毫无反击的能力。
「拿到便条纸之后,你还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吗?」
「不记得了。」
「我可是记得很清楚。」
百万学姊冷冷的声音传遍学生会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放心吧,请相信我。』这是你的回答,所以我也选择相信你。直到校规所明定的放学时间之前,我都待在这里等候你的企划书。可是你却没有出现,请问你要怎么解释?」
「那天刚好比较忙,所以」
「比较忙?意思是你还有比提出年度企划书更重要的事情?」
学姊的质问相当犀利,丝毫不留情面。
「这个那天有社团活动,之后还得去买东西哈哈」
学生会教室顿时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阿滨在搞什么?这种答案会死人的。不但会吃上一张黄牌,而且还是在自家球门前的犯规,白白送给对方一次PK的机会。
「好。」
百万学姊开口了。
「学生会不能受理你的年度企划书,因此足球同好会的资格正式取消。」
「等、等一下!」
「这件事就此拍案敲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对于学姊的处置。我打从内心表示赞成。
阿滨在这种局面下要我出面,就等于是在裁判吹哨宣布比赛结束、场边观众已经走了一大半的时候要求翻盘一样。不是我不愿意帮他,只是所谓的翻盘也得在裁判宣布比赛结束之前才有意义,如今木已成舟,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草加同学,你没有话要说吗?」
百万学姊直接点名。
「如果你有话要说,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我很感激学姊的好意。
可是我还能说什么?
这已经是一盘死棋了。
我偷瞄身旁的阿滨,发现他正以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于是我陷入了沉思。
先试着争取时间吧。死刑的判决虽然已经敲定了,距离被送上断头台还有一点时间。看来只好从这里着手,想办法逃出生天了。
「好大的档案柜。」
「啊?」
百万学姊露出疑惑的神情。
「教职员办公室也有类似的档案柜,不过没这么巨大。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啊?」
百万学姊轻咳了一声,打量着眼前的我。
这个小子在说什么啊?
学姊的眼神透露出这种讯息。
几秒钟之后,学姊似乎认了,只见她低垂双眼,不一会儿又抬起头来。
「档案柜里面收藏了学生会的重要资料,除了今年的资料之外,过去五年的资料也都在里面,因此将这个档案柜称之为学生会的历史,是再适合也不过了。这就是巨大的档案柜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先前所提出的同好会申请书也在里面啰?」
「那当然。」
「可以让我看看那份申请书吗?」
除了我之外,在场的其他三人全都露出不解的神情。
「为什么?」
「这个因为无法在截止日期之前提出年度企划书的原因,就在那份申请书上面。」
这当然只是我随口胡谬的谎言,也算是狗急跳墙的垂死挣扎吧。
不过脱口而出之后,这才发现真是一个好点子。
至少我可以假藉查阅申请书的理由拖延时间。
然后趁机思考更好的藉口。
就算真的想不出来,也可以宣称这份申请书有误。为了修正错误,必须采取一连串必要的措施,所以才会来不及在截止期限之前提出年度企划书。嗯,相当合乎逻辑。
如果学姊质问必要措施的内容,也可以用「事关个人**,不方便透露」的藉口敷衍过去。
虽然不怎么光彩,可是为了让已经宣告结束的比赛再度翻盘,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能拖就拖,以时间换取生机。
「为什么要看申请书?」
「因为申请书有误。」
「不可能。」
学姊斩钉截铁地否定我的说法。
也难怪学姊有这种反应,因为申请书上根本没有错误。
当初在提出申请书之前,我不知道检查过多少次,而且申请书也经过信奉超完美主义的百万学姊钜细靡遗的审查。别说错误了,连一个错字都没有。
可是现在非有不可。
就算没有,也要让它有。
「请让我看看那份申请书。」
我再度提出要求。
「只要拿出申请书,当场就见真章。与其在这里争论有没有错误,何不直接拿出申请书呢?」
现在就看学姊如何反应了。
我的说法相当合乎逻辑,百万学姊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是我却嗅到一股诡异的气息。
百万学姊并不想拿出那份申请书。
刚开始我以为学姊是懒得理会我们,不过现在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学姊虽然掩饰得不错,还是让我察觉出她对于拿出申请书的作法十分抗拒。
难道拿出那份申请书,会对学姊不利吗?
唯一的可能就是申请书真的有错误。如果真的被我说中,学姊当然不愿意拿出那份申请书,因为那等于是在自己的完美形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推测似乎不太合理。
如果申请书的谬误真的是学姊不想把申请书拿出来的原因,也就是说学姊已经知道申请书的资料填写错误了。
照这样推断起来,学姊是在明知有误的情况下通过申请,而且还没有对我们提出指责。
这种推论还是不太可能,学姊没必要对我们放水。就算是试图掩饰自己的错误,也应该趁早将错误改正才是,任凭一份填写错误的申请书躺在档案柜里面,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照理说学姊发现错误的时候,就应该把我们找来斥责一顿,然后要我们重新填写一份正确的申请书才是。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
那就是申请书不见了。
一丝不苟的百万学姊不太可能弄丢重要的申请书,不过学生会的成员不是只有学姊而已,搞不好是其他的成员弄丢的也说不定。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难道有什么不能让我们检查申请书的苦衷吗?」
「当然不是,请梢待片刻。」
学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开身后的档案柜,取出一本资料夹。
「你们的申请书在这里。」
百万学姊翻开同好会的档案夹。
果然是同好会的资料。
我取过资料夹仔细端详。
申请书好端端地夹在里面。
期望落空,不过无妨。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出其中的错误不,应该是捏造错误才对。
于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检视。
结果发现事有蹊跷。
这不是我写的申请书。
字迹虽然有点神似,却不是我的笔迹,而且纸张还满新的,没有泛黄的迹象。简而言之,这不是我所填写的那份申请书。
万岁,被我找到破绽了!
宣告结束的比赛翻盘有望。
「千早学姊,这一份不是我填写的申请书。」
身旁的川岸学长一脸讶异地看着学生会长。
百万学姊的脸上浮现惧色,却很快地被坚毅的神情所取代。
「建档的时候有所损毁,就在右边的地方,所以我重新抄写了一份。」
「原来如此。」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学姊确定没有抄错的地方吗?」
「确定。」
「损毁的原始文件还在吗?」
「仔细比对之后。已经销毁了。」
「好,我明白了。不知道学姊愿不愿意听听我的看法?」
「请说。」
「学姊表示资料誊写无误,可是原始文件却被学姊销毁,即使真有抄错的地方,也无从此对。」
「」
「人难免都会犯错,因此我们同好会不打算追究文件破损的责任。而且我们相信干早学姊,既然学姊保证誊写无误,我们也不会对学姊的说法存疑。」
学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于是我继续开门:
「以学姊的行事风格而言,不太可能犯下这种错误,大概是其他人不慎损毁了我们的申请书吧。不过这不重要,也不必追究,我只求学姊能够本着同理心,原谅我们所犯下的错误即可。」
学姊双目低垂,陷入了沉思。
好一个牵强的逻辑,我心想。
损毁文件与末按既定时程提出企划书,根本就不能画上等号。
前者是在汇整资料时所发生之不可抗拒的意外,可能是打翻了墨水或是饮料,或是归档的时候太过用力,这在文书工作中算是常见的现象。
可是未按既定时程提出企划书,这就是阿滨的责任了。如果是出车祸或是因病请假,或许还情有可原,可是阿滨摆明就是忘了这件事,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基本上两件事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不过遇上了百万学姊,就是我们的运气了。百万学姊是个完美主义的信徒,凡事讲求公平,这点从她愿意在最后给我一个发言的机会,就可以瞧出端倪。
「奸吧。」
百万学姊的语气格外地冷静。
「就对你们破例一次。」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