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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四章 圣剑诞生 十和田湖~八甲田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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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要~!!」

光是今天就不晓得回绝了几次,但这个男人可真是纠缠不休。

在京都一定也是以这副德性勾搭女子吧.夜鸟子心中再度如此确信。

话说回来,在大概两个月之前好像也遇过同样的状况。记得是对了

「呐、跟俺搭档吧,小夜鸟☆」用谄媚王极的声音邀约她。

那个时候正好被他乘虚而入,不知不觉就被拉拢过去了。

托他的福,现在落得这般田地不过,这次吾不会再上当了。

再怎么说,求道这次的要求竟是:

「呐、髭切与膝丸可以让给俺吗?」厚脸皮也该有个程度。

不过,话说回来,这男人的头脑真是有问题。傻傻地表明自己受到了从吾这儿夺去鬼切与蜘蛛切的密令,是从鞍马山派遣而来的奸细。还为了以示证明,连密信都给吾看过了。这么一来不就非『密令』、『奸细』,也不是什么『蠢材』了嘛。那个叫虚空坊什么的师父,竟然将复兴源氏的大愿交托给这个呆瓜,真是可怜到不行

不过,吾当然!!一定!!绝对!!不打算交给他们。

鬼切、蜘蛛切双刀,现在已是吾与葛城家残存的唯一羁绊了。

不倒也不算唯一啦,还有一个麻烦的关联,那就是舞。

这个扫把星到底打算跟着咱们到什么时候啊

夜鸟子瞄向走在自己身旁的求道,和在他另一侧的舞。望着两人似乎连一丝烦恼也没有的侧脸,「唉」的一声,独自轻轻叹了口气。

梅雨季接近的六月。夜鸟子等三人穿越八幡平,朝目的地十和田湖前进。

梢一留意,才察觉到新嫩的绿叶现在也转变成了蓊郁的深翠色泽。

晨雾仅存的广阔沼地几乎被观音莲的白色花朵所遍覆。

就像饿着肚子等待双亲归来,各处都听得见雏鸟的啼啭。

但夜鸟子没有心情赏花,也没有闲暇倾听鸟鸣声。

因为仍不死心的求道,每天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别这么说嘛。师父的教诲,可以让给俺吗?」不要。

「只要还带着那两把刀,歪鼻子早太又会袭击过来喔。」不行。

「把那么冰冷的刀放在腋下,俺担心你会不会受寒呀!」吵死了。

「那,如果你愿意割爱,俺一辈子都会保护小夜鸟的。」闭、闭嘴。

「这倒也是啦俺知道这是个无理的要求,但还请通融一下!!」去死!!

夜鸟子对求道的缠功感到厌烦王极。

「这么想要的话,尽管全力从吾这儿夺去试试。」

「饶了俺吧,怎么可能办得到。『绝对不能勉强女孩子』,在师父的教诲中,俺唯一谨守的就是这项了。」

「关吾什么事!!」

夜鸟子终于朝着求道大吼出声。即便是求道,表情也因而僵住了。不过从旁探出脸的舞,却是笑**地望向这里。

「髭切跟膝丸啊,不对~是鬼切与蜘蛛切嘛~?是那个,姊姊不知从哪儿偷来,跟葛城家有因缘的东西对吧?」

夜鸟子和求道都没有回答舞的问题,但舞似乎也毫不在意的模样。

「姊姊自己明明说跟葛城家已经恩断义绝了,区区一两把刀给他又有什么关系。还是因为怎么?心里还留恋着、呜哇啊!!」

舞像突然绊到什么似地,跌了一跤。

「不仔细看路可是很危险的喔。要是不小心受了伤,那可真划不来。」

求道笑着朝舞伸出手。舞像是在寻找绊倒自己的树根之类的,转头望向身边。但任她怎么找,都不可能发现的。

夜鸟子用眼角余光瞄到了,是求道将锡杖伸到舞的前方。

哼,求这家伙,老爱多管闲事

什么叫做「不仔细看路可是很危险的喔」,你不也是在看吾嘛。一瞬间,小姑娘的呶呶不休,的确令吾愣了一下,激昂得连背上的阿修罗都擅自蠢动。求道必定是察觉到这股杀气,才打了个圆场,真是个滑头的男人。

夜鸟子想到求道的举动,表情缓和了些;想起舞所说的话,又令她的脸为之一僵。说是『留恋』,还真有这个胆子。不过,舞所说的恐怕也是事实吧。所以吾才会感到如此愤怒。暂且不提那些了真令人恼火。

「舞,你为何还跟着咱们?吾应该已教会你式神的使用方法了?」

正拍去裙摆上泥土的舞,低着头回答道:

「也是喔~大概是想看看,夜鸟子姊姊的坚持是不是真的吧?不是『留恋』而是『坚持』

舞抬起头来,侧目望着夜鸟子。后者目不转睛地从正面盯着舞瞧。

「喔~真有趣,那就让你看到满意为止吧,只不过得注意脚边喔。」几乎就在夜鸟子抿嘴一笑的同时,舞也扬起了单边嘴角。

接着在十日之后,迎向了满月之夜。夜鸟子站在十和田湖的湖畔。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突出于湖面两个半岛问的湖岔岸边,而且就在岸上的正中央。脚边燃着篝火。夜鸟的左右也有两个遥远且微弱的火焰。位于西侧半岛的是求道,另一方则由舞负责。

这次求道所准备的,是以四片门板构成的超大型日轮之印。数量竟多达三十张。光是曰轮之印图样的直径,就有一个人的身高那么长。

那些门板从东边的半岛中央部,环状围绕着湖岔,王西边半岛的中央,等间隔地排列着。何等奇妙且超脱现实的光景。

也就是,哎,接二连三尽想了些蠢点子。

夜鸟子尽管感到无奈,内心却是充满了期待。

为了今夜的作战,夜鸟子练习了数度咒文。由于日轮之阵实在太大了,以求道一个人的声音无法传至角落。于是将三人分别配置,准备咏唱的程序。

只要三人同声咏唱咒文,三十张印记就会同时发出光芒。完成在湖岔之内约长达一公里、四方覆盖成巨大弓形的日轮之阵。

光是想像这壮观且充满幻想气氛的景色,夜鸟子的心就为之雀跃。

求道如此大费周章地设计出这种装置是有原因的。这次他所要击溃的鬼,便是以眼前这片湖泊为居所。

鬼的名字叫做『甚么龙』。原本名为『南祖之龙』,但听说不知从何时开始,便被冠上真面目不详的「什么?」之义,从此就被称作『甚么龙』。

虽然被唤做龙,却跟一般的龙不同。听说身躯细长无比,但是又不能说不像龙,于是就被这么称呼了。

这个地方有这么一段传说。

往昔,十和田湖之主,是一只名为八郎的龙。有的说法甚至表示湖泊本身就是由八郎创造出来的。而且八郎与『甚么龙』不同,是只真正的龙。

将这名叫八郎的龙从湖泊中驱逐的人,是南祖坊。他是纪州熊野权现的修行僧。

八郎与南祖坊激战了三天三夜,最后南祖坊终于以他的法力击退了八郎。

传说是这么描述的。但,事实却有些不同。这场战斗并未产生胜利者。

南祖坊使用的法力,是与夜鸟子同种的力量,也就是召唤式神。

或许由于八郎比他想像的还要强,南祖坊迫不得已解放了式神之力,并且赢过了八郎。但是虽然得胜了,南祖坊本身却也惨遭落败。

自己放出的式神失去控制,将他一口吞下。由于侵吞了主人南祖坊,成为了在这世上拥有实体的式神,这就是名为『甚么龙』之鬼的真面目。

这起事故既然已经成了传说,就奉不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吧?南祖坊当然不可能还活着。

这次驱赶鬼怪的行动,要拯救的是最近在这湖岔附近被『甚么龙』吞食的人们。虽然前提是在他们都还活着之前。

夜鸟子为了不错过任何微小的变化,专心凝视着水面。

月亮正对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笔直的光之道路延伸王湖面。因微风掀起的水波而耀眼闪烁着。

那光芒突然被打乱了,湖泊的中央附近出现了巨大的涟漪。

一道高约至腰部的水花,正以猛烈的气势迫近。

似乎现身啦!

夜鸟子从篝火中拾起一段合适的木柴,在头上大幅挥动着。

不久,也看到湖岔的东西两方出现了同样的火光。

确认完成后,夜鸟子力发丹田,开始大声咏唱咒文。

「伦!!子!!亲!!」

立于岸边的三十张日轮之印,燃起了微弱的光芒,于暗闇中隐约可见。在那微亮光线的映照下,湖面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身影,正昂头游动。从那方向传来许多人正忍痛呻吟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号声。

那就是『甚么龙』吗?不过,那到底是什么啊!?

体型的确是细细长长,看起来就像鳗鱼一样,但头部的形状还要更为扁平,也不是蛇。那究竟是什么?不过,再差一点就能得知它的真面目了。剩下四个音节。

「善!!道!!含!!」

巨大日轮之阵的全貌终于呈现在湖面上。由周围的印记所放射出的光芒将湖面照得如白昼般明亮。在那光之道路交叉的部分,『甚么龙』正定格在那儿。

那是?蚯蚓吗?难怪总觉得头形状不对劲。如果是蚯蚓,头部本来就跟躯体没什么差别。

不对,有!!

大蚯蚓的躯体侧面成排地并列着人头。有如从脓疮中爆裂的疖子,每个隆起都埋着人类的脸。

大概是活着就被生吞下的人吧!男女老幼,总共有四、五十人。

而且都还没有腐坏。既然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就表示人还没死。不、是不让他们死吧!

就像为了展现自豪的蒐集品般,将他们装饰在身体上。

失控的式神竟然如此可怕!!

「总之,阿修罗的脚只需四只。真的,这点可别忘了。」

夜鸟子想起阿万曾如此告诫她。

胸口一阵不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将咒文的最后一个音朝着湖面大吼。

「人!!」

日轮之阵的光芒达到了最高点,数道强大的光束在湖面上交错。在那其中,巨大的身体正痛苦地蠕动着。

来吧!!把吃下去的人们全都吐出来!!夜鸟子在心中大叫着。

但是,『甚么龙』却就这样沉入水中,消失无踪。

湖面只空虚地留下反射耀眼光芒的巨大浪花。

2

早晨的湖泊映照着晴空万里的蓝绿色。求道的脸也不输给天空,不但青着一张脸,还明显笼罩着一大片乌云。

夜鸟子和舞左右支撑着求道的硕大身体,蹒跚地走在十和田湖的湖畔。绘有日轮之印的板子被掠倒在岸边,四处散落。凄惨的光景令人怀疑起梢早之前,还井然有序地并排着发出光芒,就宛如一场梦。

回想起来这一周内,求道工作得相当卖力。奔波于邻近的村庄之问,聚集材料与人手,从早到晚都没休息过,埋头在制作日轮之阵这个计划上。身体应该早就相当疲累了。但,求道却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由于他如此拚命,应该也有相当程度的自信吧.

但一切却因『甚么龙』逃跑时所掀起的大浪,瞬间化为泡影。

「唉」

又来了。回过神来,又听见求道的叹气声。

呵,这男人也会像一般人那样感到沮丧啊?

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居然现在才第一次注意到,夜鸟子忍不住觉得好笑。只不过,她倒还没那个心情出声嘲笑他。毕竟夜鸟子本身也因『甚么龙』所掀起的大浪,差点丢了一条小「求,多亏之前没事时跟你学了蛙式,吾才没溺水。不管什么事,都有意外管用的时候。

这次的事情,搞不好也能作为下次的参考啊!」

她尽量以轻松的语气这么说道。但,求道没有任何回应,完全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夜鸟子试图寻找其他能令求道高兴些的话题,但除了蛙式以外什么也想不到。总归一句,昨夜击退『甚么龙』的计划完全失败了。

「唉」求道的叹息,就像深陷泥中的脚一样,又重又长又拖泥带水。

夜鸟子光听就感到郁闷不已,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够了没!!一个大男人要忧郁到什么时候啊!」

她向求道的屁股上毫不留情地来了记膝蹴,紧接着以头鎚撞向他的肩膀。

「有空叹气,倒不如想想下一个作战。费事的工夫、却难以发挥功效、一点儿也靠不住、笨拙的小花招,想出这些不就是你的优点吗!!」

「姊姊费事的工夫、却难以发挥功效、完全派不上用场、马上坏掉、不成样子的小花招就算这些全都是事实,话也未免说得太重了些。」

「喂,吾可没说『完全派不上用场』跟『马上坏掉』喔。别趁人之危乱加话真是,丝毫大意不得的家伙。」

夜鸟子正打算一脚踢向舞。但不知何时,求道已经躲到了墙角去,而舞则是满不在乎地假装置身事外。

「咦~?是这样吗?哎,这点小事根本没什么嘛。不如这样吧,大哥哥,听说河川下游有个很棒的温泉喔,要不要去泡看看?」

「啊啊,这倒不错。在那儿可以多洗几次脸啊。这样可能会想到要在日轮之阵上追加些什么新的花招吧。呐、求,去泡泡看吧!」

边说着,夜鸟子抬头望向求道。只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喃喃自语道:

「日轮之阵,应该对那只鬼没效吧」

「蠢蛋旦:十张不够的话,画个五十,不、一百张不就得了。吾也会帮忙的。少说些不像你会说的丧气话!!」

「不,一样的。在水中,光线会产生紊乱,最后还是会被逃掉」

求道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就像只要一脚踢向他,就会昏厥过去的惨澹笑容。

「这下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连舞的声音也有些郁郁寡欢。

「这倒也未必不过指望不大啊」求道垂着头。

「哈,都这种时候了,你也没那个闲情去选择手段吧!」

「思思~哎,这倒也没错啦」

对夜鸟子挖苦的话逆来顺受,求道思考了一阵子之后,抬起头来。

「有个叫『段平八郎』的人,那家伙应该会有什么好方法吧只不过,据说交托给八郎的话,事情大多会变得比原本还要复杂」

「段平?八郎?跟以前十和田湖的龙主同个名字呢?」

「哎,那个、应该是纯属巧合吧不过听说这名仙人,性情乖僻到远远胜于难以取悦的龙虽然不是什么坏家伙该说是怪人还是偏执呢兴趣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话说到这儿,求道还是低着头。这回答真是含糊不清哪。

「真要说是怪人,你还不是一样!你在担心什么啊!?」

或许被夜鸟子急躁不已的声势所震慑,求道仍望着下方,嘀嘀咕咕地说着:

「就是听说他是个极度的变态。」

「变态!?要说变态,也是有好多种呢~大概是什么样的?」

舞对这个单字立时有了反应,然后声音充满愉悦,接二连三地向求道提出质问。

「舔屁股之类的吗?」、「脚趾?」、:吾欢男生?」、「童*童女?」、「很痛的那个?」、「吊挂过来?」、「还是马?」、「绑住吗?」、「想被绑吗?」、「道具呢?」、「负责看的?」、「女装?」、「啊啊☆**的尼僧游戏?」、「不、不会吧,难道是母鸡游戏吗!?那个千万玩不得啊~你会受不了的」

舞嗤笑着转过身去,不知为何直盯着求道的屁股。

「不不不、俺也不知道详情。哎,反正见到就知道了。」

求道如此回答后,向舞小声问道:「话说回来,母鸡游戏是什么啊?」

「呵呵,大哥哥,要是能不知道的话,还是别越过这条线比较好喔。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做出比鬼还要恐怖的事情来呢,所以啊,别放在心上。」

舞有时会轻易说出一些与她年纪不符的惊人之语来。这小姑娘的过去,究竟曾有过如何痛苦的经验,一路走来又遇上了些什么,就连夜鸟子都不得其解,也从未想去询问。反正就算知道了,自己也无法疗愈他人内心的伤痕。

所以在这种时候,夜鸟子总是一脸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

「话说回来,咱们去找那个叫段平八郎的家伙做什么?」

「呃思,『段平』其实是刀的行话。八郎姑且不论性格,锻冶刀剑的技术可是一流的,甚至有剑圣人的称号。奸像曾经有哪个家伙说过,若是八郎的刀,愿意拿一个国家来交换之类的。然后啊」

求道滔滔不绝地说完这么一长串之后,缓缓换了口气:

「俺想拜托他,帮你打两把新的太刀。」如此总结道。

想不到,还有另一个蠢蛋说出了更惊人的话来。夜鸟子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但,她也早已习惯求道的荒唐发言。

「吾已经有鬼切与蜘蛛切了,不需要其他的太刀。」

「知道啦,俺不会勉强你的,只要你喜欢就好。只不过,俺啊」

求道这时停顿了下来,把脸转向夜鸟子。跟平常一样,脸上带有交织着『傻愣愣』和『惶恐不安』,像似有些伤脑筋的笑容。夜鸟子总是对这表情没辙。

「俺,不想再看到小夜鸟的手沾满鲜血了。」

从求道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夜乌子完全听不懂。但她没有回嘴。眼前是今天第一次见到的,求道该有的笑容。要是回嘴,可能就会消失了也不一定。夜鸟子感到有不舍。

沿着奥入濑的溪流北上,抵达了烧山。从烧山再沿鸟川向西北前进。

山樱花现在正逢花季,附近还有观音莲绽放着,也看得见被红色与黄色小花层层环绕,翠绿色的池塘。各处都有温泉。天气也很好。

这么说来,奸像有如郊游踏青般令人愉悦,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首先,几乎没有能称作是路的正常步道,即使他们逢人便问路,但也或许因为大白天就起了雾,马上便迷失了方向。在大自然、河川与冰冷的雪地上,形成数次边跌倒边往前走的窘况。

再加上求道每当看到不知名的温泉,就要泡一次澡。甚王有几次一天要泡三次温泉。托他的福,三天就可以抵达的行程,整整花上了两倍时间。

看来对于要去见那位稀世变态。段平八郎之事,求道心中还犹豫着。

尽管如此,一个礼拜过后,夜鸟子等三人便抵达仍积有残雪的八甲田山山腰。

附近一带都是被浓郁硫磺臭气笼罩的深邃桦木林,这是个就算离最近的村落也要花上整整一天的偏僻地点。段平八郎的道庵就位于这里。

要用一个字形容八郎的形象,那就是『巨人』。求道已算是比普通男子还要高出许多了,但那毕竟是在人类这个族群里。八郎的躯体就算与牛马相比也毫不逊色,就连在自己的居所中也无法站立,一直是躺卧着的。

而且,身上肮脏难闻得令人感到害怕。恐怕这位人士从出生以来,就从未剪过头发和指甲吧。看来即便附近有无数的温泉,澡似乎连一次都没洗过,也从未刷过牙。当然,连能供他换穿的衣服也没有。脸、牙齿、头发和衣服上,都成了枯叶色,宛如近似于蟑螂的妖怪。

而且,明明有着仙人的名号,却只吃动物的肉。屋子里散落着骸骨,就算长了蛆,他也是照吃不误。

这男人真是求道所说,拥有非凡手艺的锻冶师父吗?

夜鸟子怎么也无法相信,但她望向小屋的角落,倒凌乱放置着煞有其事的锻冶道具、炭包以及称作玉钢的铁块。而从堆叠在炭包旁的袋子中露出、散落于地面的东西是砂金。

那么多袋子里如果装的都是砂金,的确别说是一个国家,再多买一个城镇都还有剩吧。求道所听来有关八郎的评价,看来确实不假。

尽管如此,还是有个问题。据夜鸟子所知,求道几乎没什么钱。

他到底打算怎么付钱哪?

夜鸟子考虑着金钱上的问题,但她感到头晕眼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总之,太臭了八郎不断地打着哈欠又放屁。两者都令人眼眶泛泪,强烈到意识逐渐离她远去。

夜鸟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冲到屋外,马上呕吐了起来。

虽然完全不感到羡慕,求道和舞似乎很能忍受那股臭味。求道曾说过,他透过修行,得以将呼吸控制在最低的限度。舞之所以无动于衷,一定是由于『丹』把八郎的臭味认定成毒素,在体内中和了吧!

逃离像臭掉的蛋一样的硫磺气味之后,顿时感到清新许多。夜鸟子不打算回到小屋里,而在外头等待。求道从小屋中走出,已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呐、不好意思,鬼切与蜘蛛切可以让八郎看一下吗?」

求道出了小屋之后,八郎便从门口探头张望。在那么大一张脸旁边,想必很难受吧,求道正用力喘息着。

夜鸟子转身背对求道,将手伸入腋下,一口气将两把刀拔了出来,左右伸展成八字形。正当此时,背后传来了说话声。是八郎尖锐的声音。

「喂,求道,是那种东西呀?要咱仿造那个?真是的~无聊透顶哪竟是那种做坏的钝刀。」

钝、钝刀!!这吾可不能当作没听到!!

像反应夜鸟子的愤怒般,手中两把刀微微泛起了蓝色的火光。

但当夜鸟子转身瞪视之际,八郎已经把头给缩了回去。

「哈哈哈,他没有恶意的大概」

如此说着,求道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度捏着鼻子回到了小屋中。

当求道再度现身,已是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交涉成立!!」一走出小屋,求道便高声宣言。

「代价是?」夜鸟子不假思索地询问。

「呃思八郎的老婆!!他所要求的,是三国内的第一美女。」

求道又露出交织着『傻愣愣』和『惶恐不安』,看似有些伤脑筋的笑容。夜鸟子在心中大大咂舌。

呿!!看来吾真的对这家伙的这个表情没辙啊

3

「小八讨厌~☆真~是个大变态呢~☆你看看~你看你看。」

求道和夜鸟子伫立在八郎的道庵前,听见舞欣然自得的声音从小屋中传出。转头一看,夜鸟子露骨地皱起眉来。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丢着舞不管真的好吗?」

「这个嘛,俺也不太清楚八郎说,要咱们留下舞,当作找到他老婆之前的订金俺当然也觉得不太t女当不过那小姑娘自己说要留下来」

求道也不知道舞在想什么,竟说出那种话来。

「这样的话,就随她高兴了。」

夜鸟子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其实还是很担心吧。不时在意地瞥向道庵的门口。不过,她仍然嘴硬地说道:

「既然如此,就让舞当那个男人的老婆算啦,她不在也省得咱们麻烦。」

「思~虽然是个好主意,不过他说要讨三国的第一美女做老婆」

「哈,不自量力的家伙。话说回来,舞跟八郎到底在做什么啊?」

求道试图巧妙地岔开话题,但果然相当在意吧,夜鸟子又问了一次跟刚才同样的问题。

这下可伤脑筋了,该怎么蒙混过去呢,求道歪着头思索。正当此时

「来,小八☆叫声『咕嘎咕嘎咕~!!』来听听。来~嘛,来嘛来嘛。」

听见小屋中传来舞的声音,她似乎更加投入了。

「大、大概是、母鸡游戏吧?」求道小声嘟哝着,

夜鸟子凑近求道身旁,责难般把脸贴了过来,声量提高了不少。

「蠢蛋!!会『咕嘎咕嘎咕~!!』叫的只有公鸡!」

「那、那,应该是公鸡游戏吧?」求道连忙如此订正。

又再度听见舞的声音,似乎兴味正浓。宛如祭典的音律节奏。

「好,小八☆接下来,生颗蛋来看看吧!!不用担心,只有一开始会痛的。奸了,开始罗!!

好~奸好!!再来一颗!!好~好奸!!」

舞高亢的声音与野兽般的低鸣声交叠。

「求。公鸡,又不会生蛋啊」夜鸟子的脸上浮现惊异莫名的神情。

「就、就是说啊」求道若无其事似地附和之后,马上又加了一句:

「呃思,俺想讨论一下今后的计划,咱们去安静点的地方说话吧。」

「啊啊,没问题不过,那两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奸了,咱们走吧!!」

求道握住夜鸟子的手,迅速前进。过没多久,后方传出八郎凄厉不已的咆哮声。夜鸟子惊讶得回过头去,但求道并未停下脚步。夜鸟子就这样被拖着似地离开了八郎的道庵。

求道带夜鸟子前往的,是略偏于道庵下方的链炉小屋。从外观看来,墙壁与屋顶融为一体,就像只巨大的斗笠。八郎似乎就是在这儿炼制作为材料使用的玉钢。

外头有个巨大的石炉,一窥隔壁的仓库,里面有个大约成人般高度的大型风箱。大半的室内空问都被炭包和薪柴所占据。

或许因为吸了些炭和木柴的气味,对于小屋中的硫磺臭倒也不那么在意了。

屋内有些基本的炊具,附近也有温泉。至少会比八郎和舞所在的那间小屋,要来得好睡吧。作为一宿的场所绰绰有余。

他们在天色未暗前用了晚餐,等到夜色降临时才前往温泉。

近日来,虽然没有特别讲好,求道与夜鸟子内心都有种『反正只要天色一暗,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的共识,经常一起泡温泉。

实际上,只要当晚有月光,就算没有灯火也是看得挺清楚的。不过,身为女性的夜鸟子既然没说什么,求道堂堂男子汉要是在意那么多,他也倒觉得挺丢人的。

再说,是夜鸟子自己说「要跟吾搭档,犯不着老是有这种奇怪的反应啦。」

因此,求道也顺势解释成「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只不过今天的情况与以往不同。温泉既小,热水的量也很少。

而且没有舞在。

这么说来,这是在藏王之后,第一次与夜鸟子两个人单独泡温泉。

身体沉到热水中,求道才突然察觉到。

一旦意识到,就在意了起来。愈是要自己别想太多,就愈是介意。

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虽然在心中如此重复,求道的眼睛还是无法从热气那方的夜鸟子身上移开。

「话说回来,求。关于三国第一美女,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咦?啊啊,是啊」求道心不在焉地回答。

「喔~?那名女子现在在哪儿?」边这么说道,夜鸟子缓缓凑近求道身旁。

或许是求道自己想太多了。不过,他感到与夜鸟子之间的距离,近日来有些不同的改变。

大概是从为了引出晓鸦紧紧抱着她的那个晚上开始。简单来说,夜鸟子现在就处于他可碰触到的范围,这距离甚至能轻易抱住她。

具体形容这样的距离,就是可见那濡湿的肌肤上泛起微微红潮,娇小的隆起处,连玉与虎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楚。求道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就在这瞬间

唔哇,饶了俺吧!

他感到自己的下半身起了重大的变化。

「应、应该、还在**温泉吧!」

原是想很平常地回答,但就连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气**』这个字.那儿都敏感得有所反应。求道拚死不让夜鸟子察觉到他的变化。

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即使像诵经般在心中重复了无数次,还是一点用也没有。但是

「难、难道是阿辰吗?」

被夜鸟子这么一问,求道想起阿辰那有如大山椒鱼般的面孔。

「不、不是啦。」当他这么回答时,那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那会是谁!?」

夜鸟子绷着脸,满不在乎地把脸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脸上。

「啊,呃俺等一下再告诉你。」

求道趁着阿辰的脸还留存于脑海中,匆匆忙忙地逃出了温泉。

求道回到小屋后点亮了灯,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一副卷轴。

就像追在他身后般,夜鸟子也立刻离开了温泉。

「你说的到底是谁?」只穿着一件贴身衣物的夜鸟子,在求道身旁噗通一声坐下。

那红润的肌肤微微飘散着温泉的硫磺臭味。但就连这气味,求道也丝毫不觉厌恶。

啊~啊,俺果然迷恋上这女人了吗?这可伤脑筋啦!

求道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已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感情。真要说起来,他也隐约察觉到了夜鸟子对自己的心情。

这点他还算清楚,毕竟对女性的经验还算丰富。数年前,他每日都抱着不同的女子,不、或许该说是被她们拥抱吧。现在想起来,那只像是在女性们身上寻找母亲与妹妹的身影。但他自然不可能追寻得到。

夜鸟子身上丝毫不见母亲与妹妹的影子。只是不知不觉便住进了自己的心中,她的存在变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要是哪天失去了,心里应该会空出一个大洞吧!

他真的、真的不想再度失去重要的亲人了。

求道想让夜鸟子知道自己的心情,想奸好传达,让她知道。

但是,虽然如此,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王少得等到这卷轴上所写的名字全都铲除之后,他试图这样告诉自己。

就是因为这种不够完整的心情,对夜鸟子所说的话,总变成像是在开玩笑。例如,就像这样。

「要说起比小夜鸟还漂亮的女子,俺就只知道一个人而已耶。」

「吵死了!!闭嘴,蠢蛋,吾没兴趣陪你开玩笑,赶快进入正题。」

「是、是~」这么说着,求道在夜鸟子的面前摊开了卷轴。

卷轴上并列着十二个名字。其中,也包括傀儡渡、晓鸦、、甚么龙的名字。在写有晓鸦字样的中央,划了一条线。

夜鸟子似乎马上察觉到,这张卷轴代表什么。

「这就是你受命歼灭的十二只鬼之名?」

「果真是明察秋毫!!」

「这又怎样?」夜鸟子蹙起眉心,转头望向他。

求道指着十二个名字的其中之一。

玉藻前。

跟晓鸦一样,名字上划了线。求道的指头就停在上面。

「呵,竟然想把鬼许配给八郎啊。亏你还能想出这么狠的方法。」

「可是,条件完全符合钦!!再怎么说,这家伙可是跨越天竺、唐朝、日本这『三国』的倾城美女,虽然原形是只狐狸精啦。」

浮现苦笑的夜鸟子,嘴角的笑容逐渐消散。

「喂,等一下。既然你都划了线,就表示这个叫玉藻前的家伙,应该已经被消灭了吧?」

「哎呀,因为实在太美罗,俺忍不住就放过她了,哈哈哈」

意识到夜鸟子凶狠的目光,求道连忙解释:

「开玩笑的啦。哎呀,跟它谈过之后,发现也没想像中那么坏啊。爱上一个有家室的男

人,最后惨遭抛弃,据说因此自暴自弃了将近一百五十年。很可怜吧?而且,最后一次作乱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所以,哎,跟它约定好无论如何都不能给这边的世界添麻烦,就当作已经解决啦。」

大概是由于过度惊讶吧,在他说这段话的过程中,夜鸟子睁大了眼睛。不过,最后又像怜悯般地眯起了眼,就像看着一名重病患者那样。

「所以说,你相信那狐狸精所说的话?要当好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故意受女子的谎言欺骗,也是男人的气魄啊~」

夜鸟子心灰意冷似地躺卧在地,托着腮帮子。

「这么牵强的理由,他们会接受吗?」

「要是寺院那边知道了,应该会被逐出师门吧。哎,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吧,而且」

而且,要是被逐出师门,就可以跟你永远在一起了。

「而且?什么?还有别的问题吗!?」

夜鸟子撑起上半身,心烦意躁地仰望着他。

「是啊,看了它的原形,虽然不是绝对啦,不过俺可真不是它的对手。」

「没用的家伙。」

「真的。」

求道这么笑道,夜鸟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笑着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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