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醒来时感到全身燥热。
映入模糊的视野里的是已看惯了的天花板。看来我是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
看看房间里的时钟,惊人的是时间已经到傍晚了。这叫个什么事,我这一睡就睡了将近半天吗。
「呜」
正当我戴上放在枕边的眼镜准备坐起的瞬间,笼罩全身的一股不快感迫使我吐了一口气。
乏力。
身体沉重到连活动一下都嫌麻烦,加上脑袋就像戴了紧箍咒一样疼。以前被老妈硬灌烧酒时也是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宿醉未醒。
而且好冷。
明明体内像被煮熟了的螃蟹一样热,身体却因寒冷而抖个不停,这感觉是怎么回事啊。我一边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一边拉拉棉被以对抗袭来的恶寒。
「!」
不由得吞了一口气。
近卫。
是近卫。
身着管家服的近卫昴,正贴着我的身体熟睡着。
「」
呃,这啥情况,我可不记得自己买过这么可爱的抱枕。是提前到来的圣诞礼物吗?是的话圣诞老人跟人口拐卖有关这一令人生厌的事实就会浮出水面来着。
「嗯唔」
一边嘀咕着不知是啥的梦话,近卫蠕动着紧紧抱住了我的腰。说不定是把我错认成了玩偶或是别的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很不妙。
纤细的身体、苗条的手足,端正的轮廓加上轻柔的香气。
女孩子。
毫无疑问,现在正睡在我身边的近卫是个女孩子。再不快点离开她,我又得喷鼻血了。
「」
啊啊,可是好温暖。
该说是肌肤的温暖吗。虽说隔着衣服但还是紧紧贴合着的肌肤,这股恰到好处的温暖,对我这因恶寒而颤抖着的身体来说实在是太舒服了。
再保持这样一段时间也不要紧吧。
正当我那因发热而变成一团糨糊的大脑作出如上判断,准备像抱抱枕那样,将她那纤细的身体抱入怀中的时候。
「哥哥,我进来了」
突然,房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红,红羽!?」
对,坂町红羽。
连门都不敲就踏入我房间的妹妹大人看见在床上抱成一团的我们,眼睛睁得溜圆。
「不,不是的!我还什么都没做!这种体势是不可抗力!」
迷糊的脑子一瞬间清醒了。唔唔,何等的修罗场,不快点辩解的话小命会有危险。我试图把近卫从我身上剥离,但双手乏到难以使力。喂,快放开啦,这样下去不知会被误解成什么样。
「哥哥!」
我拼死的抵抗只是浮云,红羽已经开始行动了。
身体在空中飞舞。
还以为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红羽她整个身体猛地朝我冲撞过来。那身姿让人联想到向着美军发动自杀式攻击的零式战斗机。根本就是NFL(孤影:NationalFootballLeague,美丽国国家美式橄榄球大联盟)级别的完美达阵。
「咕哦!?」
本打算硬抗下这一击,但指令被铅块一样重的身体拒绝,结果我的身体以被红羽推倒的形式重新躺回了床上。
这要是平常的话,惨剧的大幕就从此开启。对,正是红羽一手制造的名为摔角游戏实为残暴派对的Itsshowtime。
可恶,只要身体状态万全的话。
正当我因逼近过来的恐怖而绷紧身体的时候。
「笨蛋哥哥这个笨蛋」
等待着我的却是意料之外的一句话。
「红羽?」
我吃惊地反问道。而红羽居然把脸埋在我胸前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呜哇啊啊啊,这啥情况啊。是昨天充电的继续吗?是的话也哭得太厉害了点,比起充电,我看你更应该补充宝矿力水得(孤影:POCARISWEAT,日本著名运动饮料品牌)。
「我,我真的我真的很担心你啊」
红羽呜咽着用力抱紧了我。
不妙。
当真把妹妹惹哭这点是很不妙没错,但被两个女孩子紧紧地抱住这一状况可是比什么都不妙。鼻腔内部传来刺痛感,很明显是女性恐怖症发作的前兆。不快点想办法离开这些家伙们的话。
「你总算是醒了」
凛然的声音。
朝声音来处看去,眼前的是凉月奏。
依然身着女仆服的大小姐伫立在房间入口。
「凉,凉月」
我发出嘶哑的声音,伸手向她求救。
我的视野由于恐怖症发作已经在像咸蛋超人胸前的能量指示灯那样闪烁了。这样下去我的精神会和死神友好地手拉手一起去天国度蜜月了。必须得在意识飞走前向主审表示放弃比赛。
「啊哈」
然而。
最糟糕的是,凉月以看着人体试验的试验者那样的眼神观察我一会之后,吊起嘴唇露出一个坏笑。
阿门。
我诅咒着自己那愚蠢的想法,以非教徒之身向上帝做了祈祷。
映入视野的是,现在明显正准备用一记豪迈的俯冲将我搞定的女仆的身姿。
仰仗这个大小姐的我真是个笨蛋。
就在我如是后悔的瞬间,我的意识和侵袭我面部的柔软感触一起落入了黑暗。
♀♂
「38.1度,感冒了呢」
凉月看着温度计对着恢复意识的我作出如上宣告。
对,感冒。
正是凉月在电话里说过的那个流行病。
烦人的是,我的身体已经被这病魔完全侵蚀了。哇,差点没赶上流行耶话说根本没什么好高兴的。
「最近生活是不是不规律?另外有没有过分运动消耗过多体力,或是营养摄入不均衡之类的」
靠,糟糕啊,我能想到的线索有一大把耶。
仔细想想自己也能感觉到某些症状。
早上起来头就疼得厉害啦,近卫和凉月决胜负时也是一直感到恶寒。现在想起来,那些全都是我身体发出的SOS信号。
羊驼,要发信号的话拜托你用好懂一点的办法告诉我,莫尔斯电码或是旗语之类,这样的话我也能早点注意到的说。
你也这么想吧?我向凉月征求同意,结果她露出一个无比惊讶的表情。
「看来烧得更厉害了。嘛现在你先好好休息,现在是黄金周期间医院都在休诊,吃了药乖乖躺着对你才是最好的」
说着,凉月在我额头上贴上退热贴。
唔唔,总感觉有点恶心啊。被这家伙温柔对待似乎还是第一次,难不成这是天崩地裂的前兆,天上要下蝌蚪雨了啊(孤影:天上下蝌蚪雨确有其事,2009年6月4日至6月15日,日本石川县、静冈县、广岛县、宫城县相继发生蝌蚪从天而降的事件,给当地居民造成过一段时间的恐慌。后经专家分析,其实是水鸟类在将捕食的蝌蚪带回巢的途中洒落的)。
「快点好起来啊。说实话,欺负虚弱的你一点都不好玩」
「嗜虐狂,你这嗜虐狂!」
「你最好稍微感谢我一下,你昏倒那时候事态可是很严重的。红羽妹妹可是大声哭喊着『怎么办,哥哥死掉了!』哦」
「太夸张了吧,那家伙」
刚才也是在这里哇哇大哭来着。
顺带一提那家伙由醒过来的近卫带到隔壁房间也就是红羽的房间去了。感冒要是传染给她会很麻烦不说,都骨折了又因为感冒卧床不起什么的实在是太灾难了。
「说起来,为什么近卫会睡在我床上啊」
「谁知道?大概是担心做恶梦的你吧?昴也真是的,寸步不离地在你身边照顾你。次郎君你也是,睡着时身体还抖个不停」
真的假的,虽有这种想法但不见得是假的。证据是我现在还抖个不停。似乎是高烧害的,全身感到的恶寒比刚才还要严重。
「对了,对决最后怎么样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决出胜负前我就倒下了。嘛既然近卫还在我家,我也大概能猜到结果。
「无胜无败。因为你的倒下,胜负就这么敷衍过去了。不过因为这,状况明显恶化了」
「哈?恶化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昴啊。那孩子,一旦身边的人生病,她就放不下那个人了」
「?啥啊那是,这不很好嘛。就是说她会照看病人吧?」
「话是没错嘛到时候你就懂了」
「」
喂,什么意思啊那种不吉利的说法。
正准备反问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房间门正好开了。
说曹操就那啥。
站在门口的是近卫。
不知为何,手里端着个盛有砂锅的盆子。
「昴也来了,我就先离开了。那么拜拜,次郎君。可别死哦」
凉月离开了房间,正好和近卫错身而过。话说,为啥是『可别死哦』啊,一般不是该说『请保重』之类的吗,又不是准备上战场的日本兵。
「身体不要紧吗?」
近卫担心地看着我。
「啊啊,虽然体温有点高,但感觉已经好多了。再说这只是感冒而已吧?所以不用那么担心」
话刚出口,我就沉默了。
近卫以非常可怕的眼神盯着我。
「次郎,可不能因为是感冒就轻视它哦。那样的话不管过多久病都不会好的」
「啊,啊啊,是啊,抱歉」
我不知为何道歉了。
实在是被气势给压倒了。
因为从近卫的语气里能感到某些非常认真的东西。
「还有刚才真对不起。那个,擅自钻进你被窝」
「呀,不用在意。我才该说抱歉,你寸步不离地照看我对吧?」
「诶啊,啊啊,这是理所当然地义务。我可是次郎的管家啊,主人的疾病就由我来治好」
「哦,谢了」
混蛋凉月,什么问题啊,这不是无可挑剔吗。能被这样的管家照看不如说能让人高高兴兴地得感冒啊。
「那个,其实我为次郎做了料理来着,有食欲吗?」
「倒是没什么问题等,料理是你做的吗?」
还以为是红羽或凉月做的。仔细看看,近卫的手指贴满创可贴,看着就很疼。
「做的时候是遇到了点麻烦,不过应该适合病人吃。你会吃吗?」
「啊啊,当然」
没可能拒绝,这可是那么不擅长做料理那么害怕碰触刀具的近卫努力做出来的料理。
我连盆带砂锅一起接了过来。特地使用家里的砂锅就意味着她做的是白粥或者是杂烩粥吧。不管是哪个,能吃到好消化的杂烩系料理都是值得感激的。
我充满希望地轻轻掀开砂锅盖。
「!」
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
红。
一片鲜红。
给人的印象就是血池地狱。
因为砂锅里装满了鲜红的谜之物体X。
「」
是,是泡菜锅吗?泡菜的话家中冰箱里应该还有剩一点。但是话说完全看不到配料来着。
「来,啊」
近卫用汤匙舀起还冒着热气的那玩意送到我嘴边。
啊啊。
做好觉悟吧。
我也是有着挺过了红羽制造的毁灭性的伙食这一自负。要是一般的奇怪食物,应该不会吃不下的。
「我,我开动了」
为了不闻味道而屏住呼吸,然后一口气将其含进嘴里。
「咿!?」
咿啊啊啊!好辣!啥啊这是!?超辣的!这已经不是泡菜之类的级别了!到底放了什么才能变成这样!?吃了这种东西的话就算是印度人也会昏倒啊!
「怎么样?」
「唔,嗯,还挺不错的吧。就是辣了点」
然而,不能说女孩子亲手做的料理很难吃这点正是男生的悲哀。我的鼻水和眼泪止不住地流,就算是野战医院也能拿出比这要好一点的食物吧。
「是吗!我还在担心就粥来说是不是放太多调味料了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啊哈哈,好厉害耶,这个原来是粥啊。绝对不好消化,比起感冒药我更想要胃药耶。
「放开肚皮吃吧,还有很多」
「哇,哇,太好了」
不能逃不能逃。
这早已不是吃饭,反而更接近于修行或苦行之类的了,但我不能背叛这笑脸。咕呜呜,至少给我水。
「水,水拜托给我水」
「不可以次郎,这么快就求助于水可无法成为一名出色的大胃王哦」
「当不了就算了!怎样都好给我水!」
「唔。真没办法,那等你把这些全吃完后再给你」
「你,你说真的啊」
我从近卫手里夺过汤匙把砂锅里的东西硬往嘴里划拉。
咕啊啊,舌头麻了。渐渐地连嘴里的感觉也消失了,感觉就像被牙医打了麻醉。
(****)
好不容易吃完,我从近卫手里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就水咽下嘴里的东西。
「合你口味真是太好了。听说感冒时多出汗对身体好,我就一下子放了很多香料」
啊啊,这样吗,从刚才开始粘汗流个不停就是因为这吗。而且连头痛和恶寒都变严重了,症状确确实实地正在恶化。
「饭也吃过了,睡下会比较好吧,保持安静是最重要的」
「嗯,是呢,我真这么觉得」
我一边吐气一边钻进被窝。
总之现在先补充睡眠吧。虽说不怎么打算这么想,但明天的早饭也有可能会是那种东西,为了防备最糟糕的事态,多储存哪怕一点点体力也是对的。
「一个人睡的话你应该会不安,所以在你睡着前我会陪着你的」
近卫把椅子搬到床边坐下。嗯,总感觉很不好意思啊,我病又没那么严重来着。
「另外,为了能让次郎很快睡着,我带来了我家世代相传的安眠装备」
「嘿,这样啊」
就算不用那玩意我应该也能睡着吧。大概是由于挺过了艰苦的战斗吧,我超想睡的。看吧,一边想视野就一边开始模糊了。
这时。
朦胧的视野中,近卫从怀里拿出了某个黑黑小小的塑料块状物。
啥啊那是?
说到安眠装备我还以为会是枕头之类的呢。不过奇怪啊,是我想太多吗,那形状总感觉像是**似的。
「放心,只要使用这个,一下子就能把意识轰飞」
啪叽,地。
某种开关被打开的声音。
瞬间,凶器前端发出猛烈的电光。
我。
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啊咧?怎么了次郎,突然站在床上拿起砂锅盖当盾牌」
「吵死了了了了了了了!你个混蛋才是,把那玩意放下!话说那哪里是安眠周边啊!说穿了还不就是**嘛!」
「不用那么害怕。这东西有好好改造过,就算是北极熊也能在两秒内干掉」
「会死!挨了那一下就死定了!」
「唔,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呢,这明显是管家的安眠装备啊」
「所以说那跟管家八竿子打不着吧!」
不正常啊。我完全不觉得凉月平常就在用这种方法入睡。难不成这家伙,想通过伪装成医疗事故的方法暗杀掉我吗。
「没关系的,就算不用那玩意我也能睡得很香的」
「呜,是吗?次郎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不强求了」
管家君勉勉强强把**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