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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8.地球的另一边(1 / 2)

 8.地球的另一边

隔周的礼拜一,我和千晶约好在车站集he,再一起去学校。暑假期间值日的老师有时候不会太早到学校,就算想利用早晨练习也借不到钥匙。所以千晶只好配合我这个赖床成性的家伙,约了较晚的时间。

这天早上,教职员办公室的钥匙箱里也找不到我们社团练习室的钥匙。

「被学姊拿走了吧?」

「应该是学姊吧」

我和千晶相互确认了一番。周末时我们分别打了好几通电话给真冬,但她一通也没有接。

我俩一起走向校舍后方,刚打开练习室的门,一阵激昂的钢琴乐句便迎面扑来,令我忍不住捣住了脸庞。

就在狭窄教室的正中央我彷佛又看到那架平台钢琴、以及钢琴后随着节拍摇曳的栗子色长发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幻影。教室内只见挤在一起的爵士鼓组蹲踞在幽暗的深处,左手边的迷你音响之前,还有一个编着辫子的黑发背影。

神乐坂学姊坐在圆凳上聆听着钢琴曲,整个人几乎要趴到喇叭上了。由于她没有开冷气,整个室内都笼罩在一股蒸腾的热气之中。

这这首曲子是

「嗯?早啊,各位同志。」

回过头的学姊看起来已经累到极点,却仍对着我们露出笑容。千晶推开呆站在原地的我进入教室,在爵士鼓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学姊,你还好吧?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耶」

「嗯。我昨天整晚没睡一直在听这首曲子,根本没时间放心休息啊!」

别一直听不就好了?我关上门跟着走进教室,并打开了冷气。

「这是哪一首曲子?好厉害喔真的是人类弹出来的吗?」

「这首曲子叫,是世界上最难的钢琴曲。」

「是喔」

可是那真的是真冬弹的吗?她应该没有发过那首曲子才对啊!

「这是真冬弹的吧?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年轻人,只要是姥沢同志演奏的音乐,你真的马上就听得出来呢!」

因为没有其他人会用这种方式弹啊!虽然这不是我听过的中弹得最快的版本,不过总之她就是能在节奏毫无失误的情况下,让人清楚地听出左手演奏部分上下移动的声音毕竟是首舞曲,或许她这么弹才是对的。

「这可是尚未发表的录音喔!我昨晚潜入姥沢同志家中弄到手的。」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这已经是毫无藉口可言的犯罪事实了吧?

「这可不是偷来的喔!我已经是第二次潜入姥沢同志家,这次终于顺利找到她的房间啦。只是没想到她发现我后一怒之下竟拿起这卷录音带丢了过来!听钢琴曲的时候被别人看到似乎令她很不高兴,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就赶快逃离了。」

「学姊,万一你被关进监狱,我会带补品去探望你的。」千晶的眼眶都湿了。

「谢谢你。在我服刑的这段期间,你可别爱上其他人喔!」

「嗯!」

「一点也不好笑!不要再要宝了,小心我真的叫警察来!」

「唉,年轻人真是一点诗情也没有啊」

这跟有没有诗情没关系吧!结果学姊完全无视于我的kang议,自顾自地拿起还接在扩大机上的吉他,以静音后几乎听不出音准的吉他切音轻轻地附和着喇叭中真冬连续敲击出的和弦那是令人听到后身体会跟着蠢蠢欲动的声音。

铮一阵沉重的声音响起,然后是细碎而短促的三连音;接着千晶的鼓声也跟了进来,起初是侧钹和小鼓含蓄的节拍。随着钢琴旋律进入**,学姊的吉他也嘶吼着与其呼应:爵士鼓则随之变化成以落地鼓为主的热情节奏。

原来如此,这样听起来的确很有高加索地区民族舞蹈的感觉,十分热情但有点土。我卸下肩上的贝斯琴盒靠在墙边,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的座垫上。只要放着这个乐团的团员不管,她们就可以连续好几个小时不间断地即兴演奏除了我以外。不过目前这个情况可以把真冬也算在内吗?这实在是个令我难以涉足的领域,这些人都不会累吗?

算了,反正是跟着真冬录下的演奏,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吧。我边想边呆呆地聆听着,曲子轻盈地跳过了中间和缓的段落(那可是我最爱的一段啊),直接进入了后半段,然后又重头开始。等、等一下?这首曲子不是这样的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完没了的啊?」

我不禁猛然起身打断了学姊和千晶的演奏。停下动作的千晶涨红了脸瞪着我,学姊却笑了笑关掉了迷你音响。

「我昨天回家后整晚没睡,把这首曲子重新取样之后剪贴了一下,然后让它不断重复。这么一来就可以当作狄斯可舞曲用啦!姥沢同志演奏的曲子节拍都很鲜明,很适合这样用啊!」

「你就别搞这些东西,好好睡觉吧?脸色很差耶!」

「结果根本没能跟姥沢同志好好谈清楚,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我再次无力地坐回放在地板的座垫上。

这么说来,集训之后有和真冬说上话的好像只有我一个啊?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剩下不到一个礼拜就要现场演唱了」

正式表演时间是这个礼拜六。再这么下去

「姥沢同志根本还没碰那首新歌啊总之我们先把它录起来吧!喂,年轻人,该准备一下了,」

「啊,嗯。」

结果我们光录那一首歌就耗掉了一整天。因为真冬没出现,也没办法确定编曲方式;光是尝试几种不同的编排,就把一卷三十分钟的录音带录满了。

「我拿去给她好了。」千晶说道。「这是要录给真冬的,对吧?」

「你要拿去吗?她家除了警备人员之外院子里还有两只杜宾狗,还是从下水道之类的潜进去比较安全喔!」

「你真是的!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拜访人家吗?」

「喏,这是Livehouse的地图。礼拜五有表演前一天的彩排,记得叫她一定要来喔!」

学姊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径自把录音带、乐谱和Livehouse的宣传单交给了千晶.而千晶则一直盯着传单上的Livehouse地图。

「所以到礼拜五之前,她可能一次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嗯非常可能。」

「怎么可以这样!」

别说彩排了,她可能连正式表演都不会出现其实我们三个人心里都有数,只不过大家都绝口不提这个可能罢了。

我是不是也该跟着去呢?或许拜托千晶一个人去比较好吧总觉得好像是我惹真冬生气的。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千晶便纠住了我的衣领:「喂,小直也要跟我一起去喔!」

「唔嗯」

「你不想去吗?」

「只是觉得去了她可能不肯见我吧?」

「为什么?」

「总觉得我好像哪里又惹到她大概被讨厌了吧?」

「学姊,我可以揍这个家伙吗?」

「要是揍他就能治好迟钝的毛病,那心理学家都要回家吃自己了。年轻人,你就别罗哩八唆的,老实跟着去不就好了?反正你刚好也有藉口去找姥沢同志啊!」

学姊瞥了教室角落一眼,我也随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制物架的最下层塞着我的登山包,包包上则挂着我跟真冬借来却一直没还她的录音机。集训结束后就一直挂在那里没拿下来。

「说得也是」

一直待在原地也不是办法,我只好走过去把登山包拿了起来。

离真冬家最近的车站虽然也位于市内的边缘地区,但由于是JR和民营电铁的转乘站,所以有不少乘客在此上下车,车站前还有红砖休闲步道和拱廊式的商店街,而我也为了逛书店而来过这里几次。不过一离开车站一百公尺左右,路上就看不到什么行人,只见路边的房舍渐渐消融在黄昏的暮色里。

尽管我们抱着可能会迷路的觉悟,结果却只是白担心一场。因为真冬家实在有够大,根本用不着对照地址上的门牌号码就看到了。

起初还以为是某个四周种满针叶树的公园但千晶以记录在手机中的地址对照过附近的电线杆标示后,便说:「嗯,好像就是这里了。」我们好不容易在并排的树木间找到装有倒刺的黑色大拱门,拱门内侧只看见一座有如美术馆的建筑物耸立其中。原来干烧虾仁这么有钱啊?

「啊,院子里真的有狗耶!杜宾狗还挺可爱的嘛?你看,它们在看这里耶!」

千晶把手伸进大门的栏杆之间,朝着蹲踞在花圃旁的黑影猛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然后我们在门柱旁发现了对讲机的按钮。

「按了之后狗狗会不会突然龇牙咧嘴地往这边扑过来啊?」千晶这么问我。

「怎么可能!」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迟迟不敢伸手去按对讲机。如果真冬突然出来应门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见了她到底要说什么才好。

「嘿!」结果是千晶按下了对讲机。总觉得院子里狗儿的黑色身影似乎动了一下,让我不自觉地躲到了门柱后面。

等了一阵子后,对讲机中传出女人的声音。

『喂,请问是哪位?』

这不是真冬的声音,而是一个更为成熟的女声。

「呃那个嗯」

千晶一把推开我的脸,凑近对讲机旁:

「你好,敝姓相原,是真冬同学就读的高中社团的同学。因为她今天没有来参加练习,不晓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来探望她。刚好也有东西要交给她。」

看着千晶流畅且毫不结巴地讲完,不禁让我有些佩服。虽说来探望真冬是瞎掰的,不过的确有东西要交给她,对方也许会让我们进去这或许是千晶以自己的方式见机行事吧。而我在这里又做了些什么呢?得振作点才行啊!

『请稍等一下。』

女子这么说完后,对讲机便沉默了下来。

「真冬会出来吗?」千晶喃喃地念着。

「不知道。」

话说回来,刚才并没有提到我的名字,那么说不定

我在门柱底下蹲坐下来,明明太阳已经开始西沉,柏油路面还是热得烫人。

突然听到有人踏着草地走来的声音,我吓了一跳站起身来。

宽广的庭院里有个人影正往门口走来,是个高个子短头发的女子,身上还穿着灰色的长裤套装。她摸了摸靠近她的杜宾狗,让它们坐下,然后才走到门口。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那是位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年轻女子。剪得短短的头发让脸型显得清爽俐落,还戴着高雅的耳环。她是谁呢?说是真冬的家人又不太像。

女子从大门旁的小门走出来外面的人行道,向我和千晶行了个礼。

「您好,我是负责照料姥沢老师和小姐生活起居的人。劳烦两位远道而来,可惜小姐她无法出来接见。真是抱歉。」

「她身体不舒服吗?」

千晶一脸担心地皱起眉头,靠近女子一步这么问道。

「不,虽然小姐交代我转告两位她身体不适,但那恐怕是骗人的。」

尽管态度上彬彬有礼,说出来的话倒是挺直接的。

「因为姥沢老师太宠小姐了,以至于她一要起性子就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先在此替她向两位道歉。另外如果有东西要交给小姐,可以由我代为转交。」

突然被用这么严肃郑重的态度对待,我们到底该怎么反应才好?当我还在思考时,千晶却已经老实地交出了Livehouse的宣传单、新歌的乐谱和录音带了。

「就这样吗?她没有交代其他的事了吗?」

千晶询问时的口吻就像要攀在对方身上了。

「是的,没有交代其他的事。」

「你应该有告诉她我的名字吧?」

「是的。我对小姐说,有位相原小姐和一位先生前来拜访。」

没有报上我的名字这样真冬会知道是谁吗?是说好像也没有其他男生会来找她吧?这么说来真的是因为不肯见我罗?

「真冬好歹可以自己接对讲**?」千晶丝毫不肯退让。

「小姐根本不肯离开房间。」

「那就用笔谈!大姊姊,你帮我们转交给她!」

「千晶,够了啦!」

我抓住千晶的肩膀,把死缠着女子不放的她给拉开,然后低头向对方道歉:

「真是非常抱歉。那个转交的东西就麻烦你了。还有请转告她,礼拜五有表演前的彩排,请她下午三点到地图上画的地方来。」

「好的,我一定会转告小姐的。」

回答时居然一点微笑也没有,真是个奇妙的人。而千晶则紧抓着我的手臂「呜」地发出狗儿般的低嚎拜托你老实一点啦!

就在我拖着千晶往车站方向移动时

「请等一下。」

听到女子的叫声正要回头时,只见她已快步跑了过来。

「您该不会是桧川直巳先生吧?」

「咦?啊,是的,我就是。」

一旁的千晶一脸讶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女子。

「原来如此。很抱歉突然叫住您。如果是桧川先生,小姐倒是经常提到您。」

真冬她经常提到我?嗯,干烧虾仁好像也说过一样的话,但真的是这样吗?

「经常提到我吗?」

「是的。她说您是个神经很粗、不可靠又多嘴的人,和您在一起时会令人十分生气。」

这个人讲话还真是有够直接的啊!

「没错,就是这样!」千晶突然从旁穴嘴。

「不过,除了不可靠这个说法以外,她也常用在父亲也就是姥沢老师身上。所以我觉得那也许是一种亲爱的表现。」

「啥?」

是说那个你也不用说那种话来安慰我吧?反正我就是

站在垂头丧气的我面前,女子突然递出了一张名片。

「很抱歉现在才自我介绍,敝姓松村。关于小姐的任何事都可以和我联络,请不要客气。老实说,我也还不太知道该如何和小姐相处:如果有机会和桧川先生以及学校的同学交流,也会让我比较有信心。」

松村小姐依旧面无表情地以没有抑扬顿挫的口吻对我们说话,也递了张名片给千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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